第42章 凤兮公主(5)

两个人打了个罩面,之后的两天便再没见过。

沿途的难民逐渐多起来,他们的队伍一看就是官员队伍,各个高头大马,外圈都是身着戎甲腰佩剑的侍卫,难民们不敢靠近,却有些远远的磕头求大人救命的。

赈灾这便开始了,到了一些难民聚集得多的郡县,便会有随行的官员留下在郡县中配合郡守或县令。

华中一共三个郡,三个郡下面十六个县,此次决堤的河段多,三个郡都遭了灾,只是灾情严重程度不同。

他们从洛安过来,最先进入华中进入的便是谷雨郡。

到达谷雨郡所有官员和神策军都忙碌起来。接管郡守,统计灾情、安抚难民、安置难民、开仓赈灾、死去的难民尸体处理,预防瘟疫……

而神策军还要负责已经看押的官员调查,所有官员住宅的搜查,以及每年国库拨银同修缮堤坝实际花销的核对。

顾淮郅有意插手华中的官盐一事,趁着这次大乱,还要查所有盐官的关系网。

忙了一整夜未睡,第二天一早至九就禀告凤兮公主一行人离开了郡守。

顾淮郅正在看密保,抬手按了按两侧太阳穴,声音低沉,“自己走的还是有人来接应。”

至九迟疑道,“不知。”

顾淮郅抬起头来,至九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顾淮郅反问,“不知?”

到达郡守之后便由至九领人负责整个郡守院的情况盯查,人住在郡守院子里,一行四个人,还有两个女人,不知?

至九头快埋到胸膛里去,声音嗡着,“属下们在凤兮公主周围留了人,但没寻到凤兮公主一行离开的踪影,无法跟。”

顾淮郅隔下手里的密保,转头看向至一,“可有常存的消息?”

他们出发之日便已传令整个华中地区的探子注意常存的行踪。

至一也拧眉,摇头,“未曾传来消息。”

顾淮郅难得皱了皱眉,他的感觉是对的,从凤兮在避暑山庄那件事开始便处处透着股邪气。

一行四人能全然躲开至九的监视不留痕迹的离开,正常来说便是常存来接人也做不到。

至二这时候从外头进来,“主子,周家县有异常。”

顾淮郅拉回心思,“何事?”

至二单膝跪地快速禀报,“从一个年长的难民那偶然听到的,他说周家县原有两个粮仓的,问了县里的官员侍卫,都只知道现在开了仓那个。且年轻的百姓也都只知道一个,找了六十多岁的周家县百姓,大半是知道有两个粮仓的,但百姓不知道具体位置。”

至二继续禀告,“属下在周家县县令府里翻了周家县的官员档案记录,发现现在周家县的官员都是外籍。往前在周家县附近出生的县令已经是三十年前。”

这十多年华南未有过大灾,百姓对于粮仓寻常自然不会谈起,而且粮仓位置是朝廷密事,百姓也只知道皮毛不会知道具体。

至二抬头,“那县令死于剿灭山贼,且他身边的人也陆陆续续死亡。”

顾淮郅起身,“让至六带人去难民中看看有没有知情的,至九去把这个消息传给谷雨郡郡主,就说是一个难民因为开仓赈灾说还有另一个粮仓,知道位置。给他往外传消息的机会。”

“至二你带着人在周家县范围内找找看,粮仓的选址条件筛查一遍。周家县的官员继续审,问一问有没有其他县或者哪个郡守的护卫队常去周家县。”

顾淮郅已经走到了门口,还是转头和至一说,“让至五再搜一搜常存的行踪。”

众人应声,“属下领命。”

而清若这边,昨夜和常存汇合,现在一行人正暂留在周家县一处宅子内。

常存一行人动身早,在半月前已经到达华中,那是华中灾情已起,只是小范围内的,华中都督还压着不上报朝廷。常存领了清若的命令,从洛安出来就一路抹了痕迹,到了华中掩藏身份暗中探听消息。

不同于至二偶然听到另一个粮仓的消息,灾情一起常存就命令手下的人注意各官员府里的动静,知道了周家县另一个粮仓的事后就专查周家县的相关官员。

这些官员是在灾情上报朝廷,朝廷派人来接手各项事务之后才全部关押起来彻查的,为了防止相互窜供,所以是单独分开关押的。

华中地区的官员相互见不到,审问都是错开的,而朝廷来的人没人见过周家县的通判,只有档案画像对照,所以现在还无人发现被关押的周家县通判是假的。

而真正的周家县通判徐广正,这会正在清若面前跪着呢。

清若昨夜达到周家县,睡了一会刚起来。

侍卫把人提上来,已经用过刑,看着模样凄惨,嘴巴里塞着布,手被反捆在后面,到了屋内都侍卫一放手没了支撑力就自己跪在了地上。

看着快死了。

常存拧眉,转头向清若汇报,“属下来时他就是一个人住在这宅子里,家里父母已故,妻儿子女三年前去上香,遭遇山贼落崖了。”

“问不出来。”

徐广正艰难的抬头看着清若,清若手里端着粥碗,慢条斯理喝着粥,似乎不太在意,“粮仓钥匙找到了?”

常存从怀里掏出钥匙,“只有半只,另半只也问不出在谁那。”

“他手下几个捕快呢?”

常存摇摇头,“都用了刑,都说不知。”

清若手里的勺子放开,碰到碗边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转头看向一边站着的常存,眼角微挑,“带上来。”

常存吩咐侍卫去带人,清若把手里的碗递给金晨。

昨夜常存去郡守府接他们出来后就直接来了周家县,这几日路上赶路大家都吃了苦头,今早清若是最后一个起的,她来到屋里是江淮和早树已经用过早膳在屋内等着。

这会趁着常存去带人的空档,清若坐立主位,撑着下巴问他们两,“两位先生觉得这事如何?”

徐广正瞧着身上的衣服没一处好的,手臂上还一大块已经黑褐的烙印,早树年轻,看着总觉得不忍,一直偏着头没看徐广正。听见清若问话想了想接口答道,“此事只怕和朝中有关,这徐广正一家都出事也太过巧合,谷雨郡这些年风调雨顺,陛下又减了赋税,不该山贼横行。”

清若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只怕是和堤坝决堤有关。”

若只是藏了一个粮仓,那一个粮仓的粮食再怎样也不会这般小心,钥匙都分成两半。

早树转头看向皱眉紧锁的江淮,“先生以为如何?”

江淮一直紧皱着眉未出声,清若也瞧着他,他过了好一会才长长舒口气,“主公,此事牵连甚广,我早年在江南听过一二传闻,江南出瘦马,这瘦马大部分不是直接送完洛安,而是先走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