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2/2页)

阿丝为买礼物走过仁王门到仲店去的时候,长吉的这种悲哀感更加不堪忍受了。在外出纳凉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阿丝突然站住了,扯住并排而行的长吉的衣袖说:

“长吉,我马上也要打扮成那模样了,准是穿绉绸的,那种衣裳……”

长吉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梳着岛田髻的艺伎和一个身穿印有家徽的黑绸服装的漂亮绅士结伴同行。啊,阿丝当上艺伎后,能牵着她的手一道走路的大概也是那么漂亮的绅士吧,再过多少年,我才会变成那样的绅士呢?想到自己如今只是系着兵儿腰带的学生,真是深感可怜,长吉还觉得,别说将来,就是现在,自己已经丧失了成为纯真的阿丝的朋友的资格。

即将来到御神灯(14)不断的葭町巷口的时候,长吉连进一步体味空虚和悲哀的精神也没有了,他只是茫然而不可思议地瞅着那些拐向狭窄、昏暗、深不可测的巷子深处的人们。

“喏,一、二、三……第四盏煤气灯的地方,不是写着松叶屋吗?瞧,就是那家!”阿丝指着屋檐下的灯说,自己常常跟着船场夫人来,有时也受夫人的差遣来这儿,所以十分熟悉。

“那我回去了,已经……”长吉只是这样说,却依然站立不动。阿丝扯住他的衣袖,讨好似的凑过来说:

“明天或者后天,我回家时一定要见面,好吗?一定。说定啦!你到我家来,你答应呀!”

“嗳。”

听到长吉的回答,阿丝便完全不再担心似的用吾妻木屐踏着巷内的阴沟板,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去,她的脚步声在长吉听来仿佛是急急奔去一样。不一会儿,格子门的门铃“嘀铃铃”响了起来,长吉意欲尾随阿丝走进巷子,可就在这同时,最近处的那户人家的格子门随着人的说话声打开了,一个瘦长的、手提弯灯笼的男子跑了出来。长吉不仅害怕起来,而且讨厌被那人看到自己的脸,便一口气逃到马路上去了。圆圆的月亮小了许多,月光皎洁、透明,它高高悬挂在内马路上静静耸立着的仓库屋顶上方那布满群星的天空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