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永不回家(第3/3页)

弗朗西斯·贝克有时也会跟着他这位朋友飞行,并在他的怂恿之下也参加了飞行训练课程。从汉密尔顿大学毕业之后,弗朗西斯和比尔一起考入了罗彻斯特医学院。在比尔和弗朗西斯妹妹的关系中,飞行也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在汉密尔顿的时候,比尔和其他一些年轻女人约过会,其中比较稳定的一个女朋友名叫伊丽莎白·艾利斯。但是自从在彩虹湖过完那个美妙的暑假之后,他就一心梦想着要娶多迪·贝克。在她面前的比尔和平日里判若两人,就好像还在湖上滑水似的。他平时沉默而严肃的形象荡然无存。“比尔表现得非常在意我,”多迪回忆说,“他的行为得体而让人愉快——他总是很体贴,也很友善,乐于助人,对事物也充满兴趣。”

多迪的突然病倒进一步加剧了他的这种意愿。弗朗西斯把当时还和母亲一起住在布法罗的妹妹安排住进了罗彻斯特大学附属医院,为她做一个小手术。比尔一时兴起,决定在她康复的时候带上两打长茎玫瑰去探望她。一心想着要娶多迪的比尔,用弗朗西斯的话来说,“觉得是时候迈出这一步了”。他在罗彻斯特找了一大圈,却没能找到与众不同的玫瑰。为了在多迪面前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大人物”,他又实施了另一个奢侈的计划。他打电话到纽约预订了两打玫瑰送往乔治·华盛顿桥附近的一个小机场,然后亲自飞过去取。当他飞回来赶到医院的时候,探望时间已经结束了。一个护士主动接过玫瑰,并向他保证说多迪一觉醒来就会收到这些鲜花和他写的小卡片。

第二天一早,弗朗西斯打电话给比尔说自己在布法罗的祖母去世了,他问比尔能不能开飞机送多迪回去参加葬礼。“当然,”比尔答应道,心想着多迪一定很高兴看到他。然而,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多迪神情恍惚,犹如麻醉未醒似的。让比尔意外的是,关于两打玫瑰以及手写的情诗,她只字未提,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收到这些礼物。也许是夜班护士忘记了,或者是这所繁忙的医院中有哪个环节出了错。比尔做着最坏的打算,一直都没有问其究竟。“他知道当时多迪因为祖母去世而心烦意乱,所以没有提那件事,”弗朗西斯解释说,“而她也没有提及纸条或玫瑰的事,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收到。于是,他一直以为这是她对他的拒绝。”

比尔信守承诺,开着自己的两人座飞机把多迪送回了布法罗。引擎的轰鸣声中,两人并未多话。事后比尔回忆道:“我注意到她只是一味地回答我的问题,自己却没有什么话说,弄得我十分紧张。”当他们在布法罗着陆后,多迪礼貌地谢过比尔——只是出于最基本的礼仪。弗朗西斯眨眼之间就带走了多迪,而比尔则重新坐进自己的飞机,独自飞回罗彻斯特,沉浸在自己求爱失败的失落之中。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一点关于多迪的消息——这是他自称是年轻时唯一真爱过的女孩——直到有一天早晨,多迪结婚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中,新郎是布法罗另外一位年轻的医生。“我只能祝愿她幸福,我真心祝福她,”比尔写道,“那件事让我伤痛了很长一段时间。”

朋友和家里人都不信比尔会真的伤心,都认为他所谓的失恋根本就是顾影自怜,自己装出来的。于是,那个夏天的浪漫爱情从此也就烟消云散了。多迪·贝克是否只是现实之外的一个梦——一种男人们假想出来并声称自己深爱着的、其实对其背后现实生活中的本人毫不了解的理想化的形象?这样一个看似对世界无情,只会置身于死板的科学和医学研究的男人,怎么能如此迷离而忧郁地看着一个女人?此后的很多年里,比尔·马斯特斯不停地想象着如果自己在彩虹湖边娶了这位金发美女,自己的生活会是怎样一副模样。“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拥有一段幸福的婚姻,”在未发表的回忆录里他写道,“但我很肯定自己希望有那样一个机会去努力尝试一把。”


[1] Chris-Craft,一个船的牌子。——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