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好。”封戎笑了,开口几乎是一字一句:“你做的真好。”

饮溪不免得意:“自然,往后我会护着你的。”

他并不恼,只觉有趣,一时想着这真是个奇女子,莫非就分毫不通人事不成?

封戎今夜很愿意与她谈谈,原本是想着待到她愿意主动开口的那一天,届时再说也不迟,可今夜却极想知道她身后究竟有什么秘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又究竟是因为什么,让她孤身一人来到江福镇,来到侯府前,做了他的丫鬟?

“侯府里的日子令你开心吗?”

饮溪点点头:“比我想象中还要有趣。”

他饶有兴致:“这么说你原本就是打算进侯府的,若当日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这么一问,她方知方才说漏了嘴,只剩了一只手,忙把嘴捂上,过后才反应过来,现在捂嘴也迟了,是以讪讪道:“那日日头高照,我已多日水米未进,并非是瞧见你才故意晕过去的,当真是撑不住了。”

皇天后土在上,此乃善意的谎言,绝不该算作破戒!

又听他在耳边笑了,这一回极为愉悦:“说你傻,你倒真是个傻的。我不曾怀疑你故意倒在我面前,你却自己说漏了嘴。说说,骗我是否只为了入侯府?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若是不说实话,我也留不得你了。”

饮溪急了,她素来是个直当当的性子,旁人说什么便信什么,断不会怀疑。哪怕如今他二人都躺在了一张床上,已是很亲密的关系,可封戎开口说不留她,她却是真的怕他果真将她赶出侯府去。

“我若是跟你说了,你保证不会将我赶出去?”

他心里头一阵轻松,故意淡漠着卖关子吓唬她:“这要看是什么原因,倘使是我不喜欢听的,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饮溪忙道:“我那日是被美色迷昏了头,见到你便挪不开眼,是以一直候着,寻了个机会晕在你面前,断没有藏旁的坏心思!”

一番话说的极为诚恳,虽漏掉了前因,却也说的都是实话,只差将心剖开给他看。

封戎暗笑,倒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越发觉得她娇憨可爱,忍不住抬手捏她的脸蛋,哑声说:“想不到我竟挑了个小色鬼放在身边,原是一开始便觊觎我的美色,可见不是真心喜欢我。”

这一点上,饮溪是要认真为自己辩解两句的:“我虽开始只觉你生得好,可也没有做不该做的事。况且既然如今我们在一处了,那往后自然是要全心全意喜欢你的。”她是个负责的仙,绝不会始乱终弃,也不会敷衍感情。

他唇畔的笑禁不住扩大,饮溪瞧不见,还当他真的为此而感到不高兴。

想了想,上前去讨好的蹭了蹭,也去学着他的模样摸他的脸:“我会对你好的,很好很好,绝不叫旁人欺负了你去。”

她听到他低低应了一声,再然后便是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响,布料摩擦,看不清他究竟在做什么。

下一刻,感觉到呼吸突然靠近,喷洒在脸颊上,热热的,引得她心坎也烫呼呼。

唇瓣碰上了一个温热的东西,好似是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再然后接替手指的是他的唇,他吻的很温柔,并没有令她感到突兀,仿佛这是很自然很正常的一件事,他们本就该如此,本就已经是如此熟悉亲昵的关系。

没有饮酒,却恍若是醉了,脑海中熏熏然,热气腾起,脸颊烧的滚烫,烧到了耳朵尖。

结束时她趴在他胸口喘气,好似浑身上下都是他的气息,被包裹着,被围绕着。又像一口气吃了几百个西王母娘娘的蟠桃,连嗓子眼儿里都是甜的。

封戎又将她往怀里抱,这一回揽的更紧些,下颌顶在她毛茸茸的发顶之上。

这丫头看着傻,其实却并非是真的傻,倒更像是不曾入世的纯善,譬如她便很懂得如何哄他开心,更晓得如何将重要的藏在后面。

封戎知道她不想说,兴许还有什么隐情,也不去逼她。他抱着人轻声问:“接下来我问,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她点了点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像只听话的兔子。

“卖身葬父是假的,是也不是?”

饮溪答:“是”

“你并非来自山中,家乡在别的地方,是也不是?”

“是”

他问最后一个问题:“你留在我身边,别无企图,是要与我认真在一处的,是也不是?”

这个问题令饮溪犹豫了。

初时她确然是抱着旁的目的,为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赌约,不过是两个经年累月无事可做的神仙,为了耗磨这漫长的岁月做的一件算不上磊落之事。

她早已为当初草率的决定而后悔,感情是一件极为复杂之事,她便是个仙,也断然没有去玩弄凡人感情的理由。

在侯府里开开心心过了这么一段时日,原就想着让此事顺其自然罢,她不去主动做什么了,却没成想这最初看中的少爷并没有她多看一眼,是她醉酒乱了性,轻薄了旁人。

既然轻薄了旁人,此事就不能这么糊弄下去了,她要认真对这个凡人负责。

若要认真,势必就要拿出真心,不能再有旁的目的。

想到这里,饮溪迟疑着点了点头,意识到他看不见,又轻声应一声:“我是要认真与你在一处的,别无所图。”从这一刻开始,认明白这一点,再无所图。

封戎笑了,笑过后又开口,这一回也认真。

他说好:“我不计较过往,你说了,我便信。”只要于这一件上没有欺骗他,那么他可以不计较任何事,往后便真心相待。

生途漫漫,寻到一个肯真心相待的人万年一遇。

……

这是第二日在封戎身边睡了整晚,饮溪睡的颇为舒畅,又是一觉至天亮。

醒来时他还躺在床侧,捧着一卷书靠坐在床边看,见她醒了,拿起旁边红木凳上的水杯轻抿一口。

“睡的可好?”

饮溪埋在被子里,忽然就生出一股羞赧,不大愿意让他看到自己此刻长发散乱衣衫不整的模样。矜持了又矜持,憋出两个字:

“尚可。”

他挑眉,问;“既然睡的尚可,又钻回去做什么,莫非还没有睡够不成?”

根本是看出她害羞,故意打趣呢。

饮溪半掩在被子里,就是不肯出来,问他:“少爷何不去洗漱?”

封戎拿着书,侧头看她半晌,终是收起了打趣的语气,在她发顶极为怜惜的摸了摸:“怎么见了光你倒怕了,我们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今日还睡在同一张床上,迟早要坦诚相对,还是习惯为好。”

她憋着气,也不晓得是在同谁较劲,听了他的话终是慢慢把头探出来,捧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