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长青(第4/5页)

铺子里摆着些比外面小摊高档些的金银首饰,若说起精巧时尚,绝比不上海城。但容斐来这儿,并不是为了买东西。

“老板,这件东西,能用金线将裂开的地方补上吗?”

容斐翻手拿出一个极小的首饰盒,打开,里面是颗黄豆大小的红珠子,色泽浓郁,宛如滴血凝成一般,渗着一股深沉润泽的凄色,定睛看去,竟有吸魂摄魄之感。但美中不足,这颗奇异至美的珠子,中间有了一道小小的裂纹。

铺子老板接了过来,端详半天,才皱眉为难道:“您这珠子,我是真看不出材质,不知是哪种玉石,或是玛瑙?”

容斐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只管能不能补就是。”

老板犹豫了下,道:“能补,但价钱低不了。这可是个细致活儿,而且看您这珠子色泽,定然是宝贝,想必也不吝惜……”

“多少都行。”容斐打断他,“但我有个要求。”

老板被容少爷的财大气粗惊了下,扶了扶眼镜,“什么要求?”

“金线补上去,要补成一个字,斐。”

和铺子老板定下取东西的日子,容斐出铺子时绕过去看了顾惊寒的方向一眼,发现他还在排队,便迅速去酒楼点了菜,然后溜达到顾惊寒身边,陪他一起排队,“里面等得无聊,又没美人看,不如在这儿等。”

两人买了小吃去酒楼吃饭,隔壁的铺子却遭遇了难题。

老板吃了个冤大头,整个人都眉飞色舞,高兴得不行。正好饭点,正要出门喝两口小酒,却被工匠拦住了了。

“老板,这颗珠子补不了金线。”工匠苦着脸道。

老板一听就慌了,到手的钱怎么能飞了,“怎么可能补不了?出什么问题了?我看看!”

工匠融了金水,一点一点补上红珠子,一开始一切正常,老板都要以为工匠在故意搞事。但下一秒,诡异的事发生了,所有附在珠子上的金水都冒出了一股烟雾,然后蒸腾不见。就仿佛,这珠子是什么高温之物,竟能把金水给蒸发掉。

这根本不合常理。

老板眼神发直,和工匠对视。

工匠咽了咽口水,道:“而且,老板……这珠子里其实有个字,从这个裂缝里看进去,正好能看见……”

“什么字?”

“……斐。”

老板觉得有点荒唐,又试验了几次,终于放弃,颓然道:“算了,等后天客人来拿,全款退给他。这叫什么事儿啊……该不会他是对头派来来逗咱们的吧?看那周身气度也不像啊……”

珠子的事,容斐完全不知道。

其实这颗珠子,也并不是容斐的。

若是有人还记得,定能想起来,在血墓时,顾惊寒曾用过一副银质套戒。五枚银戒,锁链扣腕,中指的戒指上嵌着一颗红宝石一般的红色珠子。戴上这副套戒时,顾惊寒甚至能单手力拼陆沉渊的鬼爪。

这副套戒名叫葬珠,是顾惊寒除了千年桃木心外,唯一一件真正的武器。

血墓与陆沉渊拼过之后,回了海城,顾惊寒才发现,套戒上的红珠竟然出现了裂纹。他也并不清楚红珠的作用,使用过度出现裂纹,也很有可能,并未当回事,只是暂时收了起来,等有空再去修补。

这件事顾惊寒转头就忘了。

但容斐还记得。

在海城,虽然好的工匠很多,但他不方便去找,因为他总觉得这颗珠子有些诡异,若出了事,不好办。

所以这次出来,他才提议来镇上看看,就是为了给顾惊寒补这颗珠子。

珠子的事容斐暂且不知,仍和顾惊寒继续在集市上转悠。

两人走了一会儿,老套路,坐在茶棚里喝茶,和老汉车夫们随意套话。

但结果令人失望。很多人都知道长青山上有个道观,但问起来,都只是听过现在的长青观,至于长青山上有没有过其它道观,连老辈的的传闻都没留下一条。

“或者去借阅地方志?”

容斐凝眉思索,边走边道。

“长青山的这些村镇都遭遇过不小的战火,县政府还失过火,怕是难有留存。”

顾惊寒淡淡道,突然,他的脚步一顿,视线定在一个摆满了零碎杂物的小摊上,“等等……请问,这把钥匙,多少钱?”

容斐诧异转头,就见顾惊寒从摊上捡起一枚古铜色的钥匙,问着矮胖的摊主。

“一块大洋,少不得!”

摊主说得斩钉截铁,“您可别小瞧这把钥匙,您看这色泽,这花纹,上面嵌的这宝石……一块大洋您绝对赚了啊,这可是宫里出来的东西……”

“你是这把钥匙的主人吗?”顾惊寒打断他,眼如黑潭。

摊主被那双眼睛一看,没由来有点脊背发凉,满口编好的假话竟一点说不出来。

他眼神闪烁,支吾片刻才道:“我……我从海棠花戏班子那儿捡来的……看着像个古物,就……我今天刚摆摊放出来……”

“海棠花戏班子?”容斐蹙眉。

摊主索性全说了,道:“海棠花戏班子,你们没听过?就镇东头新搬来没多久那个,在镇子里开过两场戏,唱得还不错。说是从姑苏那边来的,他们那个角儿,叫宁云安的,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看来我们得去一趟海棠花了。”

顾惊寒看着手里的钥匙,阳光反射,其上一个蝇头小字正好亮起,云。

付了钱买了钥匙,两人没多耽搁,开始往镇东头边打听边走。

容斐起初不知道顾惊寒怎么一眼就看中了这钥匙,等到钥匙转到他手上,他才一怔,反应过来。

这把小小的古铜钥匙上,摊主所谓嵌了的宝石,仔细一看,竟然是云璋当初那块阴阳碟的碎片。

虽然是在梦中所见,但艳鬼编织的梦境几乎令人如临其境,阴阳碟的细节,自然也逃不过顾惊寒的眼睛。

阴阳碟材质特殊,似玉非玉,奇异地将阳气和阴气糅杂在了一起,和谐而又矛盾,甚为罕见。但这块碎片实在太小,若非顾惊寒感应敏锐,恐怕就要就此错过一个如此重大的线索。

“那这个宁云安,可能就是云璋?”

容斐猜测,“他还是从姑苏来的……”

顾惊寒道:“他若是云璋转世,我们也辨认不出。除非将他魂魄摄出,对比魂魄本源。但这样一来,宁云安必死无疑。所以,找到宁云安,我们也不能如何,只得跟着,等待者字醒来。”

容斐按下心焦,点了点头。

海棠花戏班子在镇上竟然还有些名气,容斐稍一打听,就有不少人知道位置。

没费什么工夫,两人就到了海棠花戏班子在镇上包下的院子。

叩响了院门,过了很久才来人开门。

开门的是个中年妇人,向外望了望,眼神有些拘谨,僵硬着笑道:“是哪里的贵客吧?真是对不住,角儿们昨儿都被隔壁镇上王老爷请去做寿了,都没在家。您要是找哪位角儿,还是过两日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