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桃李春风(五)

大年初一是楚景的生辰,于是当夜守岁过后,宁缺便偷偷从家里跑了出来,直奔楚家。

宁父宁母听着下人传来的消息,气得跺脚,“这、这真是儿大不留啊!你说他怎么就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了心窍呢?”

宁母怎么也没想过,自己想要的儿媳妇会是一个男人,哪怕当初宁缺表现出对楚景的兴,他们也只当是少年猎奇,谁知这一迷就是这么久,如今还竟真的在一起了?

想到儿子说自己不会娶妻生子,他们心里就堵得慌!

可偏偏又不能真拿儿子怎么办。

在听说对方也并非什么男宠之流,而是一个误会,对方的父亲并不反对此事后,他们就彻底没办法了,只能任由孩子去。

宁父倒是比她看得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孩子高兴就好,又没有花天酒地、作奸犯科,挺好了,也没什么不行的。”

是的,他对自己儿子就这么大点要求。

而且,这段时间他也观察了,为了那个楚家的公子,自个儿儿子都愿意读书识字了,这可真是惊到他了,更让他知道,二人在一起兴许会更好,瞧瞧,儿子现在不就跟以前那些所谓朋友给断了吗?

为此,他对楚景可再没得挑了。

何况他也见过对方,那可是个才情容貌都十分出众的孩子,家世什么的看模样也不差,他都有些不明白,条件那么好的楚景,为什么会看上他家这个傻儿子?难道真是因为聪明人想要一个傻子来取乐吗?也没见着啊。

***

正在屋里守着炭火的楚景听着声音便开门往外看去,见墙根下正有一人拍拍衣裳站了起来,走上前迎道:“不是说了以后走门吗?翻墙摔坏了怎么办?”

宁缺看着他笑道:“这里最近嘛。”

最近,能见到他的时候也就越快。

不得不说,楚景被这个理由给取悦了。

他拉着人进屋,宁缺没看见其他人,问了才知道,大家都去休息了,“都不守岁吗?”

楚景道:“守过了,我爹累了,就去睡了。”

至于下人们,自然是他让人在院子外面守着的,院子里面就只有他们二人。

新鲜的糕点酒水正摆放在案上,宁缺闻到了一股葡萄的清香。

“是用自己家院子里种的葡萄酿的,你猜猜谁酿的?”

“是景哥?”宁缺双眼微亮,崇拜地看着他。

楚景自是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这很简单的,你想学的话以后教你。”

“好啊。”

二人坐在炭火边上,一边吃着糕点喝着美酒。

这葡萄酒度数很低,最大的还是甜味,很适合不善喝酒的人。

宁缺望着灯下半明半暗的面容,只觉得那什么俗语说得很没错,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景哥,你要休息了吗?”

楚景挑眉问道:“这么快就想走?”

不想宁缺却道:“我不走,行吗?”

楚景一愣,抬头看向他,在看着他眼藏不住的期待和紧张后,抿着唇,唇角微勾,“好啊。”

灯火熹微,绯色的床幔被放下,遮住了里面若隐若现的两道身影。

作为皇子,在成人时便应该接受宫女的知人事教导,只是在楚毓后,这规定就被他取消了,改成了学习生理课。

在课堂上光明正大地看春宫秘戏图,还是由老师解说,男女皆是。

这件事最初刚由楚毓说出来时,很是有一群老学究羞得差点儿去撞柱!奏折堆了一桌,然而楚毓仍是一意孤行,最终他们也只能妥协。

只可惜苦了那些安排来给他们上生理课的讲师们,上课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有的甚至一张脸从头红到尾,也是后来习惯了才好了。

这课刚出来时,震惊的可不只是那些教书的,还有这些读书的孩子们。

春宫图这种东西在宫里可是违禁品,他们哪里想过这玩意儿还能被光明正大地摆到课堂上?上课的时候那是激动又新奇还羞怯。

不过此举倒是有不少好处,楚毓这样的行为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大家对男欢女爱的态度,让许多人对它不再是谈及唾弃,满口龌龊污秽。

虽然更多人还是如此,可到底比以前收敛些。

想当初,若是萧家这样做,也不会有那些事发生了。

楚景也曾对此事好奇过,他自小便聪明,而聪明人最容易想得多,对事物的好奇心也更重。

他的身份允许他做任何事,只是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却一直并没有实践它的心思。

每每有此想法,他总会忍不住想,和别人行房,那到底算是他睡别人,还是别人在睡他?

他自觉天下没有配得上他的人,或许有,可他并未遇见,和其他配不上他的人做这种事,他会觉得自己做了亏本买卖,他这人,最不喜吃亏。

于是这些年来也就忍了下来。

直到遇到宁缺,他才恍然明白,若是与自己喜爱之人做这种事,根本没人会去计较什么吃亏不吃亏,只会觉得欢喜。

宁缺处处比不上他,可他却并没有他配不上自己的想法,这令楚景心惊奇不已。

他取下宁缺的发冠,让长发散在床上,宁缺只是红了脸,并没有移开看着他的目光。

“要熄灯吗?”楚景问。

宁缺咬了咬唇,“不要,我想看着你。”

楚景笑了,“好啊,正好我也不想。”

二人脱下厚重的冬衣,剩下轻薄的内衫,隐约还能看见那薄衫下朦胧的身体。

楚景附身吻住他,轻声呢喃道:“咱们这样,算不算是无媒苟合?”

宁缺不高兴了,“这怎么是无媒苟合呢,我给我自己做媒不行吗?”

楚景被逗笑了,“行!我把自己作聘礼,你就是嫁妆。”

宁缺笑得很是开心,“那咱们这算是六礼洞房一步到位了吧?”

楚景点头,忽而逗道:“是啊,你要是觉得快,那咱们再缓缓。”

宁缺赶紧抱住他的腰身,“都说好了的,反悔怎么行?”

若说刚在一起时宁缺还矜持着,可如今已经几月过去,少年人的身体受不住喜欢的人在身边却不亲近。

他就是迫不及待地想与楚景做最亲密的事,白天想,晚上更想。

他是如此,楚景又何尝不是。

二人不再忍耐,很快便亲热起来。

烛火摇晃到了晨光将明时,正是二十五年前楚景刚出生时。

一夜未睡,二人第二天睡到下午才醒。

而楚毓一早醒来后,便从下人那里听到了楚景院子里的消息。

楚毓:“……”

这可真是……比他一个现代人还开放。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摆摆冲着下人道:“让他俩起来后过来敬茶。”

这儿媳妇是真要认了。

然而刚开荤的二人没能把握尺度,宁缺在床上躺了几个时辰,等到晚上才勉强下床,这茶楚毓晚上才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