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你在怕什么?又在跪什么?”楚毓淡淡问道。

楚晏认真看着他半晌,才嘿嘿笑着站了起来,“儿臣这不是怕父皇生气吗!”

他伏在楚毓膝上,没有半点一国储君的模样。

“我若生气,也不应该生你的气。”楚毓瞥了他一眼,便又收回视线,“可你这模样,反倒是让我不想看。”

“我错了……”楚晏这些年别的不说,倒是认错的本事和速度练了个十成十,每次楚毓黑脸,他就这样乖巧认错,任打任骂,简直让人发火的**都没有,令人无奈。

不过也确实有效就是了。

“如今你不过才做了短短几年太子,便遇到这样挑拨离间之事,如今我信你,你也信我,可焉知将来你我可否互相信任?”楚毓认真道。

见楚毓如此,楚晏也正色起来,“父皇您又不是会被他人言论所影响的人,儿臣亦然。”

楚毓无奈,知道这孩子想的太简单了,这也和他的成长环境有关,被养在舒适区的人,是很难理解他人的阴谋诡计的。

如今楚晏能够凭本心和本能直觉抵挡,可他能保证一辈子都这样吗?

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变呢?

就连楚毓也不能保证。

人生还很长。

“若是我太过长寿,你是否还能安心做个不知道做到什么时候才能上位的太子?”楚毓循循善诱道。

楚晏疑惑道:“能啊,为什么不能?”

楚毓:“……”

不想跟这傻逼说话,真的。

楚晏根本不觉得做皇帝和太子有什么区别,他现在做的不就是他父皇该做的吗?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在意是皇帝还是太子?

“你可以,别人未必可以。”楚毓还想劝什么,然而看着他这不在意的模样,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无语凝噎。

“此事交给你去处理,滚吧!”他现在不想看见他。

“欸!”楚晏高高兴兴答应了,反正在他看来,只要父皇没生他的气,就不算什么事。

楚毓:“……”他到底要怎么做才算是表现生气?

对着这个纯粹的傻子生气,简直没有半点成就感。

楚晏出去,看着地上跪着的人,都是与这件事有些许牵扯之人。

他的目光放在刑部尚书身上,轻笑一声道:“于尚书的公子既然如此关心孤和父皇,那就请他去护国寺为孤和父皇祈福吧,等到什么时候父皇不需要这福气了,再出来,至于于尚书,既然儿女已长成,也该享享子孙福了。”

轻飘飘几句话,就让那最好玩乐的纨绔公子这辈子都被关在那护国寺里,罢免了刑部尚书的职位。

什么叫不需要福气了就下来?

什么情况下才会不需要福气?

自然是楚毓死了,那就不需要了。

然而要等到楚毓死,恐怕他大半辈子都过去了。

这辈子也算是毁了。

能够做到刑部尚书,于尚书在其花费的心血可见一斑,然而如今却毁于一旦,他差点儿没当场吐血!

虽说没当场吐血,却也差不了多少,回去后就病倒了,一连病了半个月,而在这半个月里,他的儿子被送到了寺庙里,他的女儿也被匆匆找了个人家嫁了出去。

有那将来做贵妃皇后的流言在,那个门当户对的敢娶她?最终只得嫁了个穷举子。

而其余人也没能讨得了好,那引起争端的几人的父亲,皆因为教子无方而被降级。

唯一一个得了好处的,只有那严律己。

因为他便是写那奏折之人。

楚晏能敏锐感觉到对方的想法,但是他不在乎,毕竟,官场本就如此,能者居之,能将人拉下来,也算是一种本事,他也遂了他的愿,让楚毓将他提拔到了刑部尚书的位置。

处理完这些,楚晏到楚毓面前一脸求表扬的模样,看得楚毓没忍住扯了扯他的脸皮,“还真不是假冒的。”

楚晏:“……”

楚毓:“怎么在这种时候你就能聪明一些呢?”

楚晏:“……”

这到底是在夸他还是贬低他?

他觉得十分委屈,“明明我平时做的也挺好的,您怎么就夸这一回?”

他还真没说错,楚晏平时的所作所为,在政务上的敏锐程度很高。

一些人说话拐弯抹角给他挖坑的,他基本都能稳稳避开,并且让人家无言以对。

但是仔细问他原因,他就一知半解。

就像学霸做题,别人问为什么,学霸大一挥选,至于为什么,本来就是还能有为什么。

久而久之,许多人都知道了楚晏这一好本事,招惹他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一些倚老卖老的臣子还试图压一压他,然而每每都是楚晏没怎么样,他们自个儿倒是被气得不轻。

因而,到了如今,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这位太子殿下性子有些不靠谱,他却也安安稳稳做好了太子之位。

有人试图拉拢楚景楚晨,前者日常伪装成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后者干脆面子都不给,大庭广众之下说人家不怀好意、挑拨离间,是反贼!

什么?

不是反贼?

那你为什么要挑拨离间扰乱皇室安宁?

没有挑拨离间?

那我太子二哥做得好好的你怎么非要说他对我不好?

可怜人家话都没说完,就被怼得怀疑人生,又惊又气得晕了过去,老脸不保。

看清一切后,众人纷纷沉默了。

果然,长在皇家,就没一个简单的,他们都被这几人的傻白甜外表给骗了!

而这些事,楚毓基本都不管了,随便他们折腾,只要不出什么大事,那就没什么问题。

他现在正在拼命给楚晏物色太子妃。

问对方想要个什么样的,简直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问急了直接说,他也不知道。

楚毓后来不问了,趁着秋将至,准备大肆操办一场。

然而这想法被阻止了。

“父皇寿宴不是也要来了吗?秋宴总不比寿宴重要。”楚景道。

对此,楚毓表示拒绝。

办什么寿宴,岂不是提醒他又老了一岁?

楚毓表示他永远二十岁,寿宴这种东西,跟他没有关系。

他在这件事上十分任性,所有人都拿他没办法,无语又无奈的同时,也只能随他去了。

不过说真的,他们也确实觉得他们父皇似乎就是年轻时的模样,样貌和性情都相差不大,仿佛时光都无奈为他折服一般,不肯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楚毓对此没有感觉,他只是在愁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正式退休。

虽然如今和退休的生活相差无几,然而他还有一点小小的愿望想要实现,而这,在他还是皇帝的时候是实现不了的。

秋宫宴很快就到来了。

以往为自己选秀楚毓半点兴也无,可为自己儿子选,他就兴致盎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