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范维辛小心翼翼地跟在贺定西身后,走进了酒店大堂。这家酒店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他先前路过过好几次,一次都没有进来过。

范维辛对着玻璃上的倒影理了理下摆,快速走过曾经驻足观看过无数次的巨大水族箱,追上贺定西的脚步,问:“贺老师,我穿成这样可以吗?”

“好得很。”贺定西看都没有看范维辛一眼,迈着大步继续往前走去。这个问题范维辛今天已经问了贺定西不下十次。

范维辛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身上半新不旧的衬衫,有些苦恼地说道:“我还是觉得今天穿得太不讲究。”

贺定西被范维辛的谨小慎微逗乐了,他低头扫了他一眼,问:“那你第一次请我吃饭的时候,怎么就好意思带我去苍蝇馆子呢?”

“那个时候我不是走投无路了吗。”范维辛被贺定西说得有些不大好意思,他挠了挠头,道:“再…再说…今天里面有那么多大大大佬…”

“没有什么大佬,就是几个同行吃吃饭聊聊天,不用太紧张。”贺定西在包厢门前停下脚步,看向范维辛:“你如果不适应这样的场合,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不不不,不用…”范维辛定了定神,对贺定西道:“我们进去吧。”

厚重的雕花大门随即在范维辛面前打开,随着贺定西和范维辛的露面,包厢里的谈笑声停了下来。诺大的圆桌旁已经坐满了人,单单空出了主宾和副主宾两个位置。

肖可然见贺定西和范维辛进门,起身迎了上来:“呀,定西来了。”

范维辛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肖可然吸引住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肖可然,迷迷糊糊地随着贺定西上了座。

这个圈子里向来拜高踩低,讲究排资论辈。但在实打实的成绩面前,又不大看重英雄的出处。

《她杀》一开始仅在少数院线上映,日排片量不到10%。然而就是这一开始不到10%的排片量,让这部小成本电影的票房在三天内过亿。

在那之后,《她杀》的票房像是坐了火箭似的地往上蹿,成为了今年当之无愧的票房黑马。

专业影评人对这部电影的评价极高,范维辛在电影圈中一炮而红。而在圈钱烂片中沉浮多年的男主贺定西,有望凭借这部电影登顶一线实力小生。

目前《她杀》在权威电影网站上的评分已经稳定在了8.7分。这部电影从最初拍摄到后期顺利上映,耀西传媒在这里面出了不少力。但宣发经费有限,电影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最主要的还是靠观众自发的口碑宣传。

肖可然看了电影后,对范维辛这位导演很感兴趣。她索性牵头组了个饭局让贺定西带范维辛出来见个面,顺便介绍一些圈内的人脉给他认识。

一群人寒暄过后,贺定西和范维辛分别在肖可然左右坐着,肖可然将桌上的一道凉菜转到范维辛面前,看着他笑道:“这位就是范导?长得怪俊的,怎么不考虑自己演章小凡,白白便宜了贺定西那小子。”

听到肖可然这么说,范维辛的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他不敢直视肖可然的脸,低下头,断断续续地说道:“贺…贺老师愿意出演我的电影,是我的荣幸。”

今天来参加饭局的几位都是肖可然的好友,大多从事影视投资制作工作。这些老油条们没想到能拍出《她杀》这样风格电影的导演,竟是一个害羞敏感的年轻人,顿时对他的兴趣更浓厚了。大伙儿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着范维辛,把范维辛逗得越发手足无措起来。

关键时刻还是贺定西出面解了围:“大家都悠着点儿,别把我们范导吓到了。”

包厢外有一个小花园,花园里有花有草,还有一个小巧别致的水池。饭局进行至尾声,肖可然让贺定西陪她一起去小花园里透透气。

肖可然拿出一支烟正准备点起来,突然想起身边坐着的是贺定西,又把烟重新装回到了烟盒里。

她懒洋洋地倚在花园里的美人靠上,看着房间里的范维辛。范维辛正被几位投资人拉着聊天,他的背挺得笔直,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来时的局促。

肖可然收回视线,问贺定西:“我看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你好歹算是他的伯乐,有没打算把他签到耀西传媒?”

“看他自己的意思。”贺定西见肖可然把烟收了起来,伸手将不远处的果盘推到她的面前:“这回也是无心插柳,我可不敢挟恩图报,况且他也是我的贵人。”

肖可然捻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看向远方说道:“看到你现在这样,姐姐很高兴。”

贺定西听明白了肖可然的言下之意。贺定西是在肖可然的眼前成长起来的,她眼睁睁地看着贺定西慢慢陷入平庸,又见证了他一点一点重新找回自我。

贺定西见范维辛里面正聊到兴头上,不便进去打扰,于是与肖可然两人在小花园多坐了一会儿。姐弟俩漫无目的地聊着天,话题不知怎么的又落到了宁玦身上。

“你和宁玦因为代言的事,最近又闹上了?”肖可然想起了最近听到的传闻:“听说你给厂商那边撂了狠话,有宁玦就没你?”

“都是哪里听来的这些谣言。”贺定西被肖可然的话逗乐了,原来他和宁玦之间的关系已经僵到业内都认定他们不合的地步。

最近确实有一个德系汽车品牌找上贺定西,有意促成他和宁玦两人一起签一个短期的推广。但贺定西早已和另一个汽车厂商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于是就婉拒了。

后来不知怎么的,圈内就传成了他拒绝和宁玦合作,还传得有模有样的。

肖可然知道贺定西和宁玦之间有些矛盾,今天正好趁此机会当个和事佬:“我不知道你和宁玦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这个人我了解,根本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听到肖可然说起宁玦,贺定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来。谢思钊的生日其实只过了十几天,但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宁玦了。

肖可然接下来又说了什么,贺定西并没有听进去,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园中的小喷泉,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半晌之后,他才开口道:“姐,我最近好像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

肖可然一听,立刻来了兴趣,她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问:“哦?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贺定西一想起那个人,忍不住就笑了。他笑着看向肖可然,道:“牙尖嘴利,没心没肺,心口不一,就是个混账东西。”

“你胡说八道吧,谁家姑娘能是这样的。”肖可然听完贺定西的描述,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她这么不是东西,那你还不是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