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转眼就到了周六。

贺定西和宁玦说今天的行程排满了,并不完全是推辞的借口,晚上他要参加一个重要的饭局。

再过几天贺定西就要进组了,有几个项目必须在进组前帮着谢思钊一起敲定下来。

今天要谈的是一个电影项目,谢思钊前期已经跟进了很长一段时间。晚上赴宴的几位都是爽快人,所以没费多少功夫,几位大佬就把事情定了个大概。

主菜还没上齐,桌面上已经进入了称兄道弟把酒言欢的社交环节。

王丞是一位成功的商业片导演,他的年纪不大,想法很多,拍出的几部片子都叫好又叫座,是业内很看好的一颗新星。耀西传媒即将投资的这部影片就是由王丞执导。

眼看桌上的几位都在各自应酬,王丞看着贺定西,举起了酒杯:“贺老师,我敬您一杯。”

贺定西没有注意到王丞那边的动静,他正盯着桌上的一盘避风塘斑节虾,不知在想些什么。

“嘿,回魂了。”谢思钊悄悄扯了扯贺定西的衣摆,低声道:“王丞那边正敬你酒呢。”

贺定西这才回过神,端起茶杯对着王丞遥遥一举。

王丞虽然没有和贺定西合作过,但他看过不少贺定西早期的作品,对他的印象很是不错。

王丞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后,笑容诚恳地对贺定西说道:“我一直很喜欢您的电影,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来这部片子里客串一把?”

“当然没问题。”贺定西也很喜欢王丞的为人,于是爽快地应承下来:“只要您不嫌弃我拖大家的后腿。”

王丞闻言哈哈大笑道:“这是哪里话,能请到贺老师是我们的荣幸。”接着他的话风一转,说道:“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个本子,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哦?”贺定西的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向了何处,但他还是看向王丞,一脸洗耳恭听的样子。

王丞放下酒杯,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份剧本大纲:“这是我同学的本,他这个人怎么说呢,读书的时候就很有才气,只是有些时运不济…他这个项目也是一波三折,一开始的时候拉到了投资,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投资方又撤资了。”

贺定西看了眼剧本,封面上只有大大的《她杀》两个字,看样子大概率是部赔钱的文艺片。这种小成本片子大公司看不上,草台班子拍不起,特别适合他们这种掺合不进大项目的新公司。

王丞注意到了贺定西的表情,连忙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忍心看到一个优秀的同行被埋没。”说着他将剧本连带一张名片推到贺定西面前:“您随便看看,如果有兴趣,可以随时和他联系。”

名片上写着“范维辛”三个字,贺定西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好。”贺定西将本子收起来,对王丞说道:“既然是王导推荐的人,我一定会认真考虑。”

* * *

宁玦的演唱会已经接近尾声,观众席中亮起了一片银海。

一首燃爆全场的歌曲过后,宁玦身着一身亮片的夹克站在舞台中央。一同表演的舞者们已经如潮水般退去,聚灯下只剩下他一个人。

宁玦接过毛巾,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独自走到台前。他环视了一圈全场,开口道:“感谢大家今天来这里看我。”

观众席中随即响起了一片惊天动地的尖叫。

宁玦刚刚一连跳了好几支舞,此刻气息有些不稳。今晚的演唱会没有设置游戏谈话环节,除却中间和粉丝互动的时间,他几乎是没有停歇地从头跳到尾。

待尖叫声平息之后,他才望着银海中虚空的一点,说道:“我今天原本想在这里感谢一位前辈,但他好像没有来。”

“过去我曾经有一段特别低谷的时候,是这位前辈的出现让我逐渐走了出来。”说着宁玦又笑了起来:“然后我就遇见了你们。我要感谢你们,让我勇敢接受过去的失去,学会面对未来…”

说完宁玦弯下腰,对着全场的观众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敢承诺你们什么。”宁玦直起身子,笑着对场下的粉丝说道:“我只能让自己越来越来好,希望将来我也能有作品,可以在无形中给大家安慰与力量。”

宁玦在今晚的演唱会上表现得非常出色,可以说是远超出了粉丝的期待。看得出他花了心思,也付出了努力,绝对不是为了圈钱这么简单。

前排坐着的是一路看着宁玦走来的老粉,此刻早已感动得泪流满面。

宁玦回过身,走回舞台中央,对着全场的观众道:“煽情的话不多说啦,接下来是今晚的最后一首歌。”

宁玦话音刚落,舞台正中就缓缓升起了一只立麦,宁玦脚下的地面如一道银河般亮了起来。

宁玦来到麦克风前站定,微微垂下了眼眸。他将眉眼间与生俱来的疏离感收敛得干干净净,看上去深情又温柔。

柔和的前奏响起时,舞台后面的大屏上开始播放起宁玦从小到大的视频片段。

小时候的宁玦浓眉大眼,长得十分圆润可爱,一段他从卡丁车上翻下来哭得鼻涕都流进嘴里的视频,惹得全场粉丝破涕为笑。

视频中也出现了宁玦的父亲,他的父亲看上去是一个脾气很温和的人。他俯靠在车旁对宁玦说着赛车的技术要点,车上的小宁玦戴着头盔,看上去懵懵懂懂。

后来的视频中没有了赛车,也不见了父亲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排练花絮,节目录制现场的片段。

再后来,出现在视频中的就是众人所熟知的宁玦。

曾经那些他不能接受的,不忍回顾的,不愿示人的,此刻全部都展示在大家眼前。宁玦望着台下的银海,安静地唱着歌,眼里像是倒映着星辰,倒映着大海。

他想通过这种在几万人面前亲手挖开陈年旧伤的方式来告诉那个人,我能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你也一定可以。

可惜他不在。

最后一首歌结束后,舞台上的灯光熄灭,宁玦也随着升降机缓缓离了场。

但粉丝们迟迟不愿离开,在铺天盖地的“安可”声中,宁玦又返场唱了小半个小时,粉丝们这才依依不舍地退了场。

客观来说宁玦的声线平常,技巧也十分普通,但能看得出来他尽自己的所能在进步。

宁玦回到后台后,一只一米多高的巨大玫瑰小熊就被推到他的面前。

这只玫瑰小熊宁玦有点印象,号称是用一千多朵厄瓜多尔永生玫瑰做成的,没什么实际用处,但价格不菲。

宁玦瞄了一眼小熊,问:“这东西是谁送来的?”

负责推车的工作人员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