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润祥胡同六号院

冕大人的葬礼结束,江鸽子拒绝了中州外交部的安排, 回身就住进了天街九段润祥胡同六号院。

至于连燕子, 人家要在金宫起凌晨的早课,还要带学生,加之没有俞东池的邀请, 他是不能住到俞东池的宅子来的。

再者人家混的好, 算作宫里有宅子的, 那一二般的人可不能比。

而随着一个带着传奇及玄幻色彩葬礼的结束, 似乎也预示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老恩怨从表面来看, 是去了。

江鸽子意外得了一笔巨大的外财,因他有些膈应这笔款子,随即他便捐赠给了北燕的福利机构,恩……这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反正捐给中州是不可能的。

而随着葬礼上一张小纸条带来的“不幸消息”, 中州某个圈子顿时牵入紧张状态,而被牵连进去的那些人, 他们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路上,连燕子还得了几个消息,已经有好几家银行已经预备缩银根, 开始内部调控了。

连燕子说的时候,他是满面的幸灾乐祸, 他就巴不得皇室甩了整个的巫系, 不然那群混蛆且有时候蹦跶呢。

当然,好过不好过的,这些事情跟江鸽子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倒是挺高兴的, 因为两辈儿了,他还是第一次住在体面的,皇城根下的大宅院里,这种感觉着实奇妙,是用笔墨难以详说一种体验。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近似于住在电影里的某个时代,好像自己都在演电影一般,传奇的很。

江鸽子就是个俗气人,住在皇城的大宅子里,他也洋气不到哪儿去。

俞东池这套院子,是在他成丁那年由宗室局分配给他的容身之所,院儿相对其它分户的老皇室而言就是个中等,有五进七十六间房,外加一个能摆十几张席面,有老戏台的可怜小花园子。

而这样的宅子还真别说小,在如今这个时代这就相当不错了!

中州城有的是贵族,有的是客流,有的是商圈,有的是机遇,有的是飘零,月付十贯,住在城外城的蜂巢寓所的贫苦人堆满了都市周边范围,这与地球皇城根的紧张状态也没啥区别。

并且宗室局那边的老产业,是也就至多分在这一代。

以后皇室直系再生娃,得靠着老产业的收入再建,靠着父母的慈心贴补,靠着自己辛苦工作拼搏捞拔。

毕竟老李家都已经繁衍了整整八百年,不说其它八国,光中州本地皇室满大街出五服亲戚,宗室局入档的就有上万口人。

俞东池能在成丁得一套宗室的老产业,分一套挨着金宫的体面宅院,这还是讨了祖宗直系血脉的便宜,讨了宗室局的便宜。

他下一代的那帮孩子,如今就得分在城外边几座半山新建的生活区里。而那几个生活区隔壁,就是周松淳他们这一代的居所,自古中州居大不易,可在不易也有特殊阶级,就是周松淳他们分给的宅子,也依旧是普通民众姓难以想象的。

因为人家那是白给的成丁礼,属于宗室内部贴补与国家财政无关。

普世上,大部门民众对特殊子弟享受高社会福利压根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皇室贵族子弟服务于高危行当已经八百多年,后来又有“和平”的还政于民的行为,所以形象经营的还算不错。

就是再无能的贵族子弟,靠着先天的灵气劲儿,也能挂职在警察署特殊部门,不用去坐班,还捧个体面饭碗,赚点高尚的银两。

像是地球老北京那种八旗子弟,九州压根养不出来。便是有,也是极个别几位不爱工作的,靠着鄙薄的血脉补贴满世界晃悠。

然而他们并不敢在中州溜达,主要消耗太大,支付不起账单。

俞东池在中州产业其实不少,可内城就这一栋,当年他成丁那会子,家族配给的产业宅子在二十段外,那地方他本人一直没去住过,现在算是北燕驻中州的大使馆。

经历一整天的修养,江鸽子第二天早上九点多的时候,是被隔壁金宫巫系祭坛的法钟惊醒的。

今天赶巧是月中十五号,在大地母神教派里这是月里最贵重的一天,因此金宫里,金宫外,皇城周围,凡举有祭坛神庙的地方,那真是法钟齐鸣,此起彼伏的声音好听的很。

江鸽子打了几个哈欠,披着衣裳起床,一把推开卧室并不高的窗棂,一股寒风迎面扑来……此时,客房外只有几步的狭小天井小院内,残竹积薄雪,成群的麻雀倦在竹枝上,并不怕人,只是懒洋洋而好奇的观察着他。

随着窗户环扣走动的声音,门外便不急不缓的传来敲门声。

“进!”

“您醒了?”

老宅子的管家丁翁一进屋,先是问好,接着意有所指的看看床铺,再“慈爱”的看着江鸽子,接着笑眯眯的带着四位服务人员就准备收拾。

以前这些人算作皇室的奴仆,如今人家都是政府服务人员,拿大国企高级薪水,归宗室局后勤处统一管理。

江鸽子回头看看这老头,并不多话,只是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戚刃?”

片刻,穿着一件便装绒衣的戚刃带着侍卫就进了屋子,江鸽子这才对他们说:“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吧。”

说完他挺客气的对满面惊愕的丁翁说:“我住这些天,就不劳烦你们了。”

丁翁这老头……怎么说呢,江鸽子不算喜欢……不管他是不是照顾俞东池长大的旧仆,他的服务态度再好,态度再恭敬,江鸽子总是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他在指点自己守规矩,引导自己服从规矩。

从来都是自己给别人立规矩,真是太好笑了,还有人敢指导自己规矩?

丁翁想不明白这位贵客到底对自己有什么不满意的。

所以他先是自我检讨,虽想不明白,然而依旧打发了那些服务人员,陪着笑的他就站在门口等着,一直等到戚刃他们收拾好屋子,给江鸽子预备好出行的衣裳离开,他才再次恭敬的敲门,小心翼翼的进来问江鸽子道:“殿下,是不是我们哪儿伺候的不周到,怠慢您了?”

有关于伺候这个词汇,只是流通在很老的仆从圈儿里。如今新时代的服务人员,是不说伺候这个词儿的。

人家那是服务。

江鸽子穿好新的米色棒针毛衣,一边对镜子拽里面的格子衣领,一边没回头的说:“怠慢?没有,只是我跟你不熟,什么都不习惯,你~明白么?”

丁翁嘴唇哆嗦,脸上慢慢渲染了一些羞红色,然而他依旧笑着,到底是低下头恭敬的说了声:“好!不过如您有什么事情,请千万要吩咐我,毕竟……殿下是外面来的,有好些事情我到底是比您熟悉一些。”

江鸽子无所谓的点点头,不在意的摆手示意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