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回忆

阮卿没想到夏明之会和自己解释那个视频的事情。

就在他们回家的路上。

这天下午,夏明之的牌都打的有点漫不经心,连输了好几把,让江雨一个人通杀全场。

阮卿在旁边轻轻撞了他的腿,低声笑他,“你怎么牌技倒退这么多,还不如我这个徒弟。”

阮卿的牌是夏明之教的,抱在怀里,手把手教会了。

但夏明之不是个好师傅,教一会儿就剥掉阮卿一件衣服,阮卿又乖,软绵绵地不知道反抗,没一会儿就变得光溜溜的,白嫩嫩的像个小兔子,还要拿手捂着自己敏感的地方。

没一会儿,教学现场就变成了爱情动作片。

阮卿靠在夏明之旁边,看他出得一手烂牌,觉得自己当年学费交的有点不值。

夏明之回头亲了他额头一口,“徒弟太漂亮,师傅就容易分心。”

对面的韩桥猝不及防被塞狗粮,扭头想和言沉说话,结果正看见言沉在桌子底下勾着穆云升的手。

他不死心又转了个头,只见章蘅心正给江雨喂了瓣橘子。

韩桥生无可恋,分分钟想弃牌而去。

这张桌子根本不给单身狗活路。

而他同是单身狗的弟弟,正抱着手机不知道和谁聊天,傻呵呵一直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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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牌以后,晚饭也是在言沉家里吃的。

吃完又聊了会儿天,就各自散伙。

夏明之还是负责送阮卿回家。

然而一旦到了汽车这样的密闭的,只有两人独处的空间里,没有了众人七嘴八舌的笑闹声,气氛陡然间沉默下来。

夏明之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卿的手机在手里转了好几个圈,打量了夏明之的侧脸几眼,敏锐地感觉到夏明之心情是有点低落的。就像下午打牌时候一样,总透着点心不在焉。

但他一天下来也累了,自己也懒得说话,沉默地靠在副驾上,看着道路两边一闪而过的路灯,像两条长长的发光的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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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小时以后,就到了阮卿自己公寓楼下。

阮卿有点困了,只想回床上睡一觉。他亲了一口夏明之的脸,就准备离开。

然而刚打开车门,他的手腕就被夏明之抓住了。

阮卿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发现夏明之没有笑,表情有点严肃。

“那个视频,就是下午韩祁放给你的那个,不是我让他们故意给你看的。”夏明之说道。

阮卿有点惊讶,却安静地听他说。

“他们知道我在追求你,所以想帮我一把,”夏明之停顿了一下,“但是他们没有考虑你的心情,对不起。”

他说这句对不起,是真心实意的。

阮卿看着夏明之的脸,他的手机在手上转了几圈。

“我知道不是你要求的,这不是你的风格。”

阮卿自问,虽然分开了四年,但他应该还是这世上最了解夏明之的人之一。

夏明之心思复杂,花样繁多,却不屑于在感情上使这样的圈套。

阮卿也不急着走了,他关上了车门,车内重新变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他其实也有问题想问夏明之。

他只是强迫自己忍着。

如今夏明之把问题挑明了,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他靠在副驾驶上,没有看夏明之,而是看着前方。

他终于还是问了,“那个视频,是哪一年的?”

夏明之回答道,“是你离开后的第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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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

那一年他在干嘛呢?

阮卿回想了一下,那一年他应该正在元姝的陪同下接受心理治疗,但他不是一个听话的病人,体重一直在直线下降,有好几次,他都发现元姝背着他躲在走廊里哭,哭声压得很低,不敢吵到别人,可是眼泪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就留下了好几个圆圈。

其实下午看见这个视频,对阮卿不是没有冲击力的。

那个酒吧里流泪的夏明之,那个喊着他名字的夏明之……那个思念着他的夏明之。

曾是他无数个漫漫长夜里,可望不可及的梦魇。

如果是两年前,不,甚至是一年前,阮卿看见这个视频,那他会任由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都功亏一篑,立刻跳上飞机,飞奔回来,不要脸面地去缠住夏明之,问他愿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可是如今……

阮卿感觉到心口微微地刺痛了一下。

四年,还是太长了。

足够让一颗心被尘封到冰川之下,像岩浆被冰雪覆盖,即使挣扎翻滚,最终也只能熄灭。

他知道自己不该再去奢求太多了,明明早就和自己达成协议,不再向夏明之索取任何东西。

可他的心口还是微微颤着。

他听见自己问,“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找我?”

他们分开了整整四年。

四年里,夏明之有无数机会去找他。

他在心里问——

为什么没有在我放弃希望之前……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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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里一时变得很安静。

阮卿听见夏明之打火机的声音,车窗被打开了,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

夏明之点燃了一根烟。

阮卿没有转头,还是死死地看着前面。

可他放在身侧的手,却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我找过你,在你走后的第三年。”

夏明之抽了一口烟,他的声音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回荡着。

阮卿呆住了。

“那时候是冬天,我打听到了你住的公寓,在楼下等你。”夏明之被烟呛了一口,咳嗽了好一会儿,他发现今天的烟格外的苦,吸到肺里都发痛。

“那天你穿了一件白色的大衣,戴着红色的围巾,天很冷,你拎着东西往回走。”

“而你身边还有一个人,他是跟你一起回来的。”

“我看见他亲了你一下,然后你们就一起进了公寓里面。”

阮卿呆呆地听着。

这天地忽然变得很安静,可他脑子却一片混乱。

他终于转过去看着夏明之,看着夏明之眼中显而易见的痛苦。

他听见夏明之说道。

“我在楼下等了一晚上,但你们始终没有出来。”

夏明之说得平静,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一个多么绝望又漫长的雪夜。

他在车内听着外头雪落的声音,痛苦又挣扎地想着,阮卿现在在干什么?

是不是和刚刚那个人一起吃了晚饭,互相亲吻拥抱,然后在同一张床上睡去。

他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猩红的眼睛,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可藏在这不甘愤怒之下的,却是极度的绝望与后悔。

他想他早该想到的,阮卿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发现他,珍惜他。

他始终是来迟一步。

阮卿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

而他不过是从前一道卑劣的旧影,不应该再来打搅阮卿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