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喵(第2/2页)

“Fuck yourself.”

方怀真诚地回答。

但杰森只是暴躁了一小会儿,很快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冷静下来。他盯着方怀,用英语说:

“一个小奖而已,别得意,华国人就是下等公民,包括你也是贱种,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那助理吓疯了,杰森有一个毛病就是他其实华国,又口无遮拦。平时还有注意收敛着措辞,这次是直接被方怀点炸了。这要是被外面听见了,问题可不小。

方怀露出茫然的神色。

助理这才松了口气,看样子他听不懂。

方怀没再说话,走过拐角。

你才不配,他在心里想。

看着火鸡头刚刚的样子,方怀心里隐隐浮上了一层阴霾——对方的表现,就好像提前知道了什么一样。

不好的预感很快应验。

又两个普通奖项过去之后,银桦奖第二大重头戏来了。

——最佳歌手。

就银桦奖自身性质来说,最有分量的奖、也是多次被提及的‘金树奖’当然是重中之重,金树奖是颁发给年度最佳专辑的。

别的奖项经常会有特意把最佳歌手、最佳专辑颁给不同人的习惯,但银桦奖不是。银桦奖的特色是绝对公平,之前有好几届,最佳歌手奖和金树奖都是给了同一个人。

所以这个最佳歌手奖,可以看成是金树奖的小小预告,八九不离十。

包括方怀在内的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比起刚刚作曲奖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这一次,颁奖的人打开信封之后,表情忽然有了微妙的变化——并不像是开心的一种变化,有点讶异,眉梢收着,像是预料之外的坏消息。

众人还没来得及解读这个表情,全会场已经暗下去了。

事与愿违,咆哮一般的金属重低音自中央音响中轰鸣响起。

——“本届银桦奖最佳歌手,杰森莫里克,代表作《Sin》。”

.

【靠。】

【这下完了,让你们之前不要得意忘形,方怀还上台去公开嘲讽,现在好了吧。】

【杰森这个人真的恶心,看不起华国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参赛。现在里子面子都没了。可以把他的奖暗箱操作掉吗?】

【先稳住,没人说金树奖和最佳歌手一定是一个人,之前又不是没有颁给不同人的先例。】

【我先走了,想到等会杰森上台要怎么耀武扬威我就难受。】

镜头集中到杰森身上,火鸡头果然一脸扬眉吐气的样子。说实话杰森长得并不丑,但是他浑身上下总是弥漫着一种‘自我感觉良好’的莫名傲慢感,让人喜欢不起来。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心里一定在酝酿什么特别恶心的话。

果然他还没站起来,只是听到结果的那一刻,转过头跟自己身边的经纪人说:

“华国的音乐人的确一无是处,也就眼光还行。”

经纪人脸都是白的,祈祷他一会儿不要作死说什么挑起国际争端的话来。

而当追光灯真正亮起的时候,没想到是方怀先站了起来。

这下整个会场里的媒体、看直播的观众全都惊了,方怀是想闹什么事情吗?但他并没有,只是对众人颔首一下,走进小通道里,看样子是要去厕所。

【可能是心态崩了去哭的。】

【是我我也心态崩了,被半小时前刚嘲讽过的人超过去。】

【至于这么玻璃心吗?!】

方怀沿着小通道一路走,外面有个小小的开放式天文台。

颁奖会场原本就是老建筑翻新,天文台还保留着很久以前的痕迹,又是一年初夏,南市的栀子花开了,细碎的星子铺满夜空。

方怀第一次这么真实的意识到,自己对某件名义上的事情的执着。他想拿银桦奖。

或者说,谁拿都行,不能是杰森。

这让他有点过于紧张,不得不走到偏僻的地方自己消化一下,他又剥开了一个棒棒糖,是薄荷香草味的。

方怀很少这样厌恶一个人。

他爱他的国家。

在异乡漂泊的那几年,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同谁有这么紧密的联系。直到他回来了,在去年七月再次踏上这片土地。

脚下每一寸土壤都被林殊恒那一辈人的热血温养过,他一生的挚亲在这里长大,他爱的人也一样,擦肩路过的人、地上的灯火与天上的星,交织成一张网,和他的生命一丝丝联系起来。

但所有奖项其实已经定了,方怀太紧张了,咬着棒棒糖在天文台兜了两圈。

他想亲一下叶于渊。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方怀给叶于渊设的手机铃声和别人不一样,是他自己写的一小段旋律,并不压抑,像是很香甜浪漫的一场梦。

“怀怀。”

“叶老师。”方怀看着天上的星星,说,“我紧张,如果金树奖不是我,怎么办?”

叶于渊似乎走到了远离人群的地方,欢呼与掌声被隔开,有风声流动。

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问:

“你相信我吗?”

方怀不假思索道:“信。”

全世界他最相信叶于渊,远超于一切任何别的真理。

叶于渊的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种莫名的温柔。特殊的音质像是大提琴小夜曲,带着磁性在夜色里缓缓流淌开:

“怀怀,你听我说。”

“我爱的人非常优秀,值得一切最好的赞美与喜爱。”

“我为他感到自豪。”

那几句话像是被施了什么神秘的魔法,随着呼吸进入鼻腔,星火与夜风碰撞出奇妙的化学反应。

方怀的心忽然就安定了。

他前所未有的笃定,自己会拿奖。

“你现在有空吗?叶叔叔,预约你五分钟,”方怀看了看,现在颁奖那边是中场休息和表演,再过半个小时才会开始金树奖的颁奖流程,“我在天文台。”

“五分钟?”叶于渊似乎怔了片刻,“做什么?”

“想亲你。”

“……”

叶于渊一言不发。

……五分钟,太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