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荒岛 第三章:回忆血腥的屠杀

我这才释然,不希望她的妈妈把那天买菜的私下交易告诉女儿。我问她是不是怕我。她说:“不怕。妈妈说你是好人。那天你对她很温柔,没有把她当下等女人对待。”

原来女孩的妈妈把那天的事情告诉了她。我问女孩说:“你会恨我吗?”女孩摇头说:“不,你是好人,我恨自己的爸爸,他赌输了钱就喝酒,回来后折磨妈妈,或者打我。”

我没有说话,捏起一个坚果,用匕首在上面刻划。

她忽然睁大眼睛说:“你杀了我爸爸好吗?他总是虐待妈妈,有时偿还不起赌资,就叫妈妈陪那些男人睡觉。妈妈开始不肯,后来挨打不过就屈从了。”

我这才明白,那个抱青瓜的女人,为何身体多处淤伤。

“现在常有陌生男人去我家里,妈妈最担心的是我,所以我要是再回家,她宁愿掐死我,也不会让那些……”说到这,她哽咽住了,眼圈红红的却没让眼泪落下。

我问女孩,为什么是我?她终于忍不住泪水,抽噎着说:“他们说你来历不明,镇上最凶的坏男人也不敢惹你。”

我告诉女孩,我没和镇上任何人发生过冲突。

“他们说你是杀手,喜欢玩阴招儿。可我知道,他们是坏人,你不是。你还给过我妈妈双倍的菜钱。”

我把一个干果仁儿放进嘴里,使劲地嚼着果实,并生硬地对她说:“那不是无偿的。给你妈妈双倍的瑞尔,是我当时喝多了,需要女人照顾。”

女孩不说话了,又垂下头。我觉得自己不该对一个可怜的孩子用这么刻薄的表态,于是缓和了语气说:“我不是杀手,镇上的男人们敬畏我,是因为我比较富足,经常请他们喝酒。”

我得承认自己说谎。恶意招惹我的地痞,相继意外地死亡,这事看起来蹊跷,可镇上的好人们并不糊涂。酒馆老板讨好我,不仅仅是友谊。

女孩止住哭,对我眨着湿润的大眼睛,“你是军人吗?”也许是女孩梨花带雨的面容楚楚动人,她天真又可爱,不免打动我内心的倾诉之情。

屋外和昨夜一样,继续电闪雷鸣,我对女孩讲述了很多自己的过去。

从我在越南流浪,被矿主抓去做奴隶,而后漂泊到泰国。十七岁加入军阀政府秘密组织的雇佣兵团。枪林弹雨的日子,一过就是六年。我打过无数的遭遇战,也单独执行过暗杀任务。

长久以来,我觉得那些对手是恐怖的,该杀的,直到后来,军阀政见不合,分成两派。一派积极加强正规军力,另一派秘密组建地下雇佣兵与之抗衡。

上级利用雇佣兵组织铲除异己,或执行见不得光的政令,一旦事件败露,执行任务的佣兵就会被扣上恐怖分子的帽子,由正规军剿杀。

在一次行动中,我们接到密令,负责清剿交界处的恐怖分子。等到了前线,我才知道,没有恐怖分子,只有边界流民形成的村落,我们的任务就是消灭脱离军阀统治的少数民族。在东南亚丛林深处,这样狗血的行动时常发生,人们就像失去了智慧,你炸掉我的胳膊,我炸掉你的腿,而且只有军阀说得清为什么。

我告诉她说:“很多像你这么大的孩子被戕害,当时的场面和兽行一样。令人很自然地想到屠杀无辜百姓的法西斯罪恶。你可以站在村落中央,向周围肆意扫射,向一切长有两条腿的活物开枪,只要目标不是穿着相同制服。流民们的眼睛、咽喉、心脏、小腹,被匕首扎得到处是血污的窟窿。

当时我的小组有八个人,搜索时发现草垛里躲着两个十岁大的女孩。他们把她俩的衣服扒光,七个人不停地施暴。

看到当时的惨像,我吐了一地。有两个队员过来拉我,要我也去奸淫其中一个,而那两个女孩下体冒血,已经被摧残得奄奄一息。

愤怒使我的手不自觉地拔出匕首,割断一个队员的喉管,我又用手枪射死三个队员,另外三个见事不好,立刻把我扑倒,我们撕杀在一起。

出于对人道主义的天性良知,我的脑中一片混乱,愤怒使我拔了身上的手雷引擎,要与他们同归于尽。他们三个人见状,抽身就跑,其中两个人并肩跑得很快,被我扔出去的手雷炸死,还有一个在我拣起地上的手枪之后脑袋开花。

周围的士兵听到爆炸声,向我这里围拢过来。我拼了命向丛林里跑,后面枪响不断。子弹鸣啸着从我身边擦过,身旁的枝叶被打得四碎乱溅,迸到我的胳膊和脸上。我感觉有两颗子弹伤到了我,一颗擦破耳朵,还有一颗擦破肩头。只要当时跑偏两公分,我的生命便终结。

从那以后,我逃亡到柬埔寨,从金边偷爬上运煤的火车,到达布雷特莫后,又走路到耶森,从那里上了戈公岛,在这个无名小镇上,一住就是五年。我喜欢柬埔寨,尽管她不发达。因为我在这里定居了下来,跟男人们喝酒,跟女人们亲热,何必再分彼此。生活教会了我大度。

斩加伦市有一个地下军火组织,每次接货,他们都支付很多瑞尔,要我协助保护交易现场。但我现在不参与那些了。

现在,每年八月份,我都要坐船去克罗泽群岛,和当地的土著做些贸易,赚足一年的花销。

女孩听得有些忘神,我用匕首削下一块腊肉递给她。她接过后说:“你胸前的十字刀疤,是和三个队员搏斗时留下的吗?”

我在想她的妈妈,为何关注我的伤疤,而且告诉了女儿。我无意回答,告诉女孩去睡,我想一个人安静的坐着。

壁炉里的火光一闪一闪,影子在墙上跳动。望着熟睡的芦雅,又看到窗外急骤的暴雨,想象这次出海的情景,希望航行中这样糟糕的天气不要太多。

此刻,坐在干燥舒适的小屋,心里并不轻松。这次出海最少也要五个月才可以回到小镇。我走之后,床上这个女孩如何安置,让她回家等于把她逼上绝路。

地下室储藏着十箱风干食物,在去往西哈努克港之前,我本想把这些吃的送给扎达瓦家。那是个处在饥饿边缘的家庭,而且有我那位年幼的未婚妻,我当然希望他们能挨过我离开后的日子。

事实上,在芦雅这个可怜的孩子到来的前几日,扎达瓦曾领着那个要嫁给我的女儿来过我的阁楼。这个四十多岁的小镇男子,已经佝偻得像个老头,而他身边的女儿,却生得亭亭玉立,脖颈处露着干干净净的肌肤,在来之前显然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