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章 雪与灰(Snow and Ash) 50(第2/6页)

塞特没有忽略这句话。他通常看得出来她什么时候是认真的。所以,他摇摇头:“陆沙德对我们来说没有用了,奥瑞安妮。”

“我们也不能回去自己的统御区。”奥瑞安妮说道,“我们的敌人太强,而且他们有些有镕金术师,所以我们一开始才来这里,除非得到钱或盟友,否则我们不能离开这里。”

“陆沙德没有钱。”塞特说道,“泛图尔说天金不在那里,我相信他。”

“我同意。”奥瑞安妮说道,“我也搜过皇宫,半点都没找到,但是如果没有钱我们得带着朋友离开这里。回去陆沙德,等着战斗开始,然后帮会赢的那一方,他们会感激我们,甚至留我们一命。”

塞特静立片刻。“这帮不了你的朋友微风,奥瑞安妮。他的派系是最弱的,就算跟泛图尔小子联盟,我仍然怀疑我们能打败史特拉夫或克罗司。除非我们能进入城市,而且有充足的准备时间。如果我们真要回去,那也是为了帮助微风的敌人。”

奥瑞安妮耸耸肩。您人不在的话,谁也帮不了,父亲。反正他们都要输了,如果您人在那里,也许还能帮上陆沙德。

这是一个渺茫的机会,但我已经尽力了,微风。对不起。

依蓝德·泛图尔在他们离开陆沙德的第三天清晨醒来。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在野外过了一晚,居然能睡得这么香甜。当然,一部分原因可能是身边的人。

纹在他身边的床褥上缩成一团,头靠着他的胸口。他以为她的睡眠很浅,又很警觉,但她睡在他身边时似乎很舒服,而当他抱住她时,她的焦虑甚至看上去减少了几分。

他宠溺地低头看着她,欣赏她脸庞的轮廓,微卷的黑发,脸颊上的刀痕几乎已经消失,她早就自己拆了线。长时间少量燃烧白镴的确可让身体的恢复能力加快。虽然她之前伤在右肩,却甚至不再需要刻意保护右手臂,而之前战斗造成的虚弱似乎已经完全消失。

那天晚上的事,她仍然没有多加说明。她跟詹打了一架,据说他是依蓝德的同父异母兄弟。最后坎得拉坦迅离开了。可是纹前去依蓝德房间时,他感觉到她的焦虑感。

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他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但他开始明白,就算他不完全了解她,也仍然可以爱她。他弯下腰,亲吻她的头顶。

她立刻全身一紧,睁开眼睛,坐起身,露出光裸的胸脯,她环顾小帐篷四周。帐篷因为清晨的微光而朦胧明亮。终于,她摇摇头,转头过去看他:“你对我真是有坏影响。”

“哦?”他问道,头枕着手臂微笑着。

纹点点头,一手梳过头发。“你让我习惯睡上一宿。”她说道,“而且我已经不穿衣服睡觉了。”

“如果你穿着衣服,还蛮不方便的。”

“是啊。”她说道,“可是如果我们晚上被攻击呢?我得光着身子跟他们对打。”

“我不介意看。”

她瞪了他一眼,伸手抓起一件衬衫。

“你知道吗,我也受到了不好的影响。”他看着她穿衣服,一面说道。

她挑起一边眉毛。

“你让我放松,”他说道,“而且让我不再担忧。最近我因为城市的事情,忙到忘记当个没礼貌的隐士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是在我们的旅途中,我有时间读完——不只一本,而是三本——特鲁博得的《学问艺术》。”

纹哼了一声,跪在低矮的帐篷里,拉紧腰带,爬到他身边:“我不知道你怎么能一边骑马一边读书。”她说道。

“只要不怕马,很容易的。”

“我才不怕它们。”纹说道,“只是它们不喜欢我。它们知道我能跑得比它们快,所以就对我脾气不好。”

“哦,是这样的吗?”依蓝德问道,将纹拉过来,让她跨坐在他身上。

她点点头,弯下身去吻他,片刻后却兀自终止了这个吻,站起身来。她拍走想将她拉回原处的手。

“我可是花了时间跟力气穿上衣服。”她说道,“况且,我饿了。”

他叹口气,又靠回原位,看她溜出帐篷,进入红色的日光里。他躺了片刻,忍不住赞叹自己有多幸运。他仍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是怎么一回事,或是他为何觉得如此快乐,但他极为乐意享受整个过程。

终于,他看着自己的衣服,他只带了一套新制服,还有就是他的骑马装,所以他不想太常穿它们。他已经没有仆人来帮他洗掉上面的灰烬,而虽然帐篷有两层布帘,半夜仍然有灰烬溜入里面。如今出了城,也没有工人来将灰尘扫走,因此灰堆无所不在。

所以,他穿着一套简单很多的衣服———一条普通的马裤,跟纹常穿的裤子其实颇为类似,套上一件扣起扣子的灰色衬衫,还有一件深色外套。他从来没有长时间骑过马,通常他比较喜欢马车,但他跟纹旅行的速度算是慢的,也没有什么赶时间的理由。史特拉夫的探子跟踪他们一段时间后就离开了,目的地也没有人在等他们。他们有时间慢慢骑马、休息,偶尔走路,免得骑太久身体会过度酸疼。

在外面,他发现纹正在准备早餐的篝火,鬼影则是在照料马匹。那年轻人曾经进行过长距离的旅行,所以知道该如何备马,这是一件依蓝德很尴尬从来没有学过的事。

依蓝德跟纹一起来到火堆边。两人坐在原处片刻。纹戳着炭。她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

“怎么了?”依蓝德问道。

她瞥向南方。“我……”然后她摇摇头。“没事。我们会需要更多木头。”她瞥向一边,看着躺在帐篷旁的斧头。武器翻入空中,以刃在前,直朝她飞来。她让到一边,趁斧头从她跟依蓝德中间穿过时,一把抓住斧柄。纹走到一棵倒下的树木前,挥了两下,然后轻而易举地将它踢倒、劈成两半。

“她有时真的让我们其他人显得是很多余,对不对?”鬼影问道,来到依蓝德身边。

“有时候。”依蓝德带着笑意说。

鬼影摇摇头:“无论我看或听到什么,她的感官都比我敏锐,而且无论她找到什么,都能打败。每次我回来陆沙德,都觉得自己……很没用。”

“想象一下如果是普通人的感受。”依蓝德说道,“至少你还是个迷雾人。”

“也许吧。”鬼影说道,纹伐木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可是大家都尊重你,阿依。他们只忽略我。”

“我没有忽略你,鬼影。”

“是吗?”年轻人问道,“我上次为集团做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依蓝德说道,“当你同意要跟纹和我一起来时,我非常高兴。你不只是在照料马匹的人,鬼影,你在这里是因为你身为锡眼和斥候的能力。你觉得有人在追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