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得无念,得无名(17)(第2/3页)

放下身段看戏,事事都是小事。

她轻声说,“前些日子我瞒着你和玉岫出门去了。”

她常年不出门,后来出门也是跟着折绾和玉岫,根本没有自己出去过。

但那天突然就来了兴致。

“我觉得天好。”

她带着雁雁和阿隼去爬山。

真是痛快啊。

汗水出来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便走得越来越快,把孩子们都甩在了后面。

她道:“我们下回爬山去吧?”

折绾:“我真是高兴,你能如此想就太好了。”

孙三娘笑起来:“我比你大这么多岁,哪里就是白吃这么多年的饭?”

她将窗户一关,“但咱们说话,我却不愿意还听他们吵闹。”

孩子们在里头院子里面跳百索。两人索性搬了椅子坐到廊下去说话。

莹姐儿走到哪里都要炫耀炫耀她能跳六百个绳的事情。不仅要炫耀,还要亲自跳出来证明自己。

她跳完之后雁雁跳,阿隼给她们两个人数。

雁雁跳了六百五十个。

三个人快活的喊起来。莹姐儿装模作样的过去,“好了,听我说——听我说!”

雁雁和阿隼好奇的看她,莹姐儿得意的从袖子里面拿出自己要送给雁雁的铜铃鸟,“这是胜者的彩头!”

雁雁更加欢喜的叫起来。

孙三娘探过头去,“她们碰见什么好事了?”

折绾:“肯定是莹姐儿送出了铜铃鸟。”

自古便有铜铃做出飞鸟形状的铃铛,寓意着迎接福气和好运,也意味着铜铃一响,风与鸟皆自由自在。

她道:“还特意做了铜铃,莹姐儿用心了的。”

果然雁雁爱不释手。莹姐儿追问,“你准备怎么佩戴?做头饰还是手镯吊坠?”

雁雁摇头,“我都舍不得。”

她道:“我肯定好好的珍重它。”

这实在是太宝贵了。

莹姐儿:“自然了,这是天下唯一的,没有第二份——就算是以后咱们分开了,长久不见,各自变了样貌,我也能根据这个铜铃鸟认出来你来。”

她还对阿隼道:“等我有空了就跟阿兄也打一只。”

阿隼点头,“多谢你,莹姐儿。”

孩子们的友谊实在是真挚。大人们的情意却没有这般纯粹了。

折绾回去的时候,刕鹤春还没有回来,他在跟京兆府的人吃酒。都是些七八品官,他既然去了,自然要拜山头。

昨日里请的是京兆府尹,今日就要请同僚。

松亭过了会回来跟她道:“大爷估摸着不回来了,吃酒的时候兵曹参军突然说起了江南流民的事情,大爷便吃完酒后跟人去了京兆府找往年的册子。”

折绾嗯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你就带了换洗的衣裳去,再叫小厨房做些宵夜一块拎过去。”

松亭点头走了。

刕鹤春第二天回来的时候一身都臭了,先洗了一个澡,再直接去了书房。

等晚上的时候才过来跟折绾道:“今日有人进京告御状,进了京兆府的衙门,你猜告的是谁?”

折绾:“谁?”

刕鹤春:“王德山。”

折绾吃惊的站起来。

刕鹤春深深吸了一口气。他道:“今日我跟穆兄一块回衙门做事,正好碰见了晕倒在京兆府门口的人。”

是个书生,永州人,是来告御状的。

王德山就是永州人。

此事已经惊动了京兆府尹,京兆府尹一思虑,迅速请了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以及都察院的人去。

刕鹤春因身份特殊,便一直陪着左右。

他想过很多次再跟之前的同僚碰见的时候,结果却是这种情况。

因官职卑微,他有些抬不起头,却还是硬挺着站在那里。他不敢走。

这是一手的消息。

好在大家顾忌着他的脸面并没有刁难于他,只是有一个之前不如他的一直叫他跑腿。

刕鹤春脸红了很久,还是忍者气去做事。

京兆府尹对他倒是重视,道:“这是你和穆穗碰见的,你们来说。”

刕鹤春才得了点脸面。

折绾却已经着急起来,“他告王大人什么事情?”

刕鹤春:“侵占良田。”

但其实也不是告王德山。

“是告王德山的弟弟王德海。”

折绾松了一口气,细细回忆,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之前是否有这么一件事情。

她很快镇定下来,“具体的呢?”

刕鹤春:“书生是永州当地的人,受害的人也不是他。他只是个秀才,是替人状告的。”

因没有钱财,活生生从永州走路走到了京都,又咬破手指头写了状纸。

他道:“说王德海借着哥哥的官位,在当地逼着人将良田当成是荒地卖。”

好好的良田谁愿意卖?卖了之后,一家子人就没有饭吃了。

朝廷也是不准逼卖良田的。只有去开垦荒地。

折绾在闽南买的地就是荒地。种不出来粮食的荒地税也多,朝廷乐意大家去买。

她肃穆道:“明明是良田,怎么能做成荒地呢?”

刕鹤春:“永州偏僻,民风未开,自来穷苦,与世隔绝一般。那里的官便官威大,王德山的弟弟更是狗仗人势,看上了人家的良田,便见人叫来问田是谁家的。”

一般人家的田自然是父辈留下来的。便要被追问父辈又是谁留下来的。

这般盘问祖宗,总有一代是说不清的。说不清就不是你的田,是荒地。

农人又不识字,更是有嘴说不清,被人夺了地去,便去县衙告。

县衙包庇了王德海。

农人气不过,回去就气死了。

折绾听得皱眉,“书生义气,知晓了此事,便来京都告御状了?”

刕鹤春点头,“从永州走到这里,日夜不停,不敢多停,走了整整半年多。”

此事听起来就让人寒心。

他不知道自己是倒霉还是幸运了:“我才去京兆府几次,倒是叫我碰上。”

王德山是陛下如今捧起来的人,还在兴头上呢,如此这般,不就是打他的脸吗?

且书生现在上京告御状,也不知道后头有没有人。

他叹息:时运不济,命运多舛。

若是办不好此事,恐怕又要被陛下怪罪。但若是办好了,兴许陛下就对他消了气。

他沉下心思虑起来,过了会,还是跟松亭道:“你看看国公爷回来了没有?”

一家子人,割不开。

等他走了,折绾坐下来在纸上写字。

只写了田地两个字。

她记得勋国公府也是这个缘由被抄家的。

是因着此事么?

接下来几天,她叫人盯着此事,进宫看太后的时候也问了此事。

她还是第一次问朝堂的事情,太后好笑道:“你是想打听王德山会不会被牵连?”

折绾给她捶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