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犹怜草木青(6)【增添最后一句话】(第2/3页)

莹姐儿:“真的?”

折绾:“真的。”

升哥儿眼睛亮闪闪的过来,“大伯母,我也要。”

折绾:“你挑一盆喜欢的搬回去。”

而后微微迟疑,看向站在一边眼巴巴的川哥儿,“川哥儿,你想要吗?”

川哥儿还没回答,升哥儿就已经大声说了,“他喜欢的!大伯母,川哥儿刚刚也说你的茶花漂亮呢。”

折绾却送了他一盆用木棍撑着已经长满了花蔓的蔷薇花。

她温和道:“这是你母亲最喜欢的。”

川哥儿自然知晓,只是被她口中‘母亲’弄得措手不及。他看向门口,门外的院子里面就种了许多蔷薇花,它们开得正好,于妈妈常常对着那些花流眼泪,说:“这是你母亲最喜欢的。”

川哥儿对生母很是好奇,但对如今的母亲也很好奇。

他捧着那盆蔷薇花不知所措。

折绾坐下来,歪在临窗榻上,几个小的就一人捧着一盆小花看向她。

春光正好,折绾端着茶,突然道:“我第一盆花,还是你母亲给的呢。”

川哥儿瞪大眼睛。

他从不知道这些。

折绾微微出神,“那时候,我比你大一些。大概五六岁吧?你母亲还没有出嫁,她送了我一盆花,说:‘弄花一岁,看花十日’。”

她当时是不明白这句话意思的。只觉得她说的时候并不是很高兴,便记了下来。如今也不是很明白养花这般快活的事情,为什么要用如此悲伤的语气说。

只记得后来长姐笑着道:“阿绾,既然你喜欢花,那便送与你了。”

她便揣测,“她应该不喜欢花的吧?但是她又种了蔷薇。”

莹姐儿扬起脑袋,人精得很:“可能是有人逼着她种花了!阿娘总逼着我做针线,我也不喜欢。”

升哥儿:“还可能她要种的花太多了。我每日要被阿娘逼着写好多字啊,先生都说了可以不写的!”

唯独川哥儿迟疑,忐忑,犹豫,不敢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这个孩子,也不知道像谁了。

折绾没有兴趣再去探究,但她却探究起自己来。

她上辈子其实不是很喜欢在川哥儿面前提起长姐。她不会有今日这般好心情,就坐在这里给川哥儿讲他的生母。她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生怕川哥儿嫌弃她。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将被嫌弃呢?

具体的缘由已经想不起来了,想起来应该也觉得荒唐,那就不想。她只觉得如今就很好,她就坐在这里,那些害怕于妈妈跟川哥儿提起的长姐生前事,她可以淡淡的在一个午后说出来了。

不用藏着掖着,拐弯抹角。

她本来就不是他的母亲。

只是姨母罢了。

她上辈子要是早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

而后顿了顿,推己及人,不由得唏嘘道:“或许……或许是你母亲年轻的时候也在藏着掖着自己的喜好。”

她不喜欢花,但必须种花。她喜欢什么呢?

川哥儿见她怔怔出神,情不自禁的也跟着问,“那……那我母亲喜欢什么呢?”

折绾笑着摇摇头,“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问你父亲。”

川哥儿不敢。刕鹤春也日日忙得跟个鬼一般,晚间才会回来,身上好几天都有酒气。

——勋国公气得又找刕鹤春喝酒了。

刕鹤春也郁闷得很,两人的关系也说不上好,怎么就想着来找他诉说苦楚呢?他也是瞧不上勋国公做的这件事情的。

勋国公一口闷下一杯酒,道:“我万万没想到事情能闹到今日这一步。回到家里,三娘也不搭理我,大儿子埋怨我,二儿子和小儿子则寻我分家,我即便是躲到外头去,也有人过来问我分家了没有。”

“都怪玉家那个泼妇!”

他只是晚了两天去处理,玉家的泼妇就说得满城风云了,云家舅兄登门还将他骂了一顿。

刕鹤春在修闭口禅,被拉来喝酒也是不说话的,但听到此处还是忍不住道:“大人该早些去制止的。”

勋国公:“……你不知道,我本是交代了我家夫人,让她规劝住玉氏,结果她点了头,却什么都没有做。”

刕鹤春差点笑出声。他只能极力忍耐,绷着脸:“你也太不把它当回事了。”

勋国公喝得醉醺醺,拍着刕鹤春的肩膀道:“鹤春啊,我现在就后悔,后悔啊,这个家怕是真要散了。”

刕鹤春嫌弃的送他回去,回府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才去跟折绾道:“他从前瞧不上我,如今倒是只请我喝酒了。”

虽然极力压制,但折绾还是从他的语气里面听见了得意。

他得意什么?得意勋国公不找别人喝酒找他?

刕鹤春说此话的时候,折绾正看着花房送来的一袋子花瓣不知道该做什么。周掌柜上回还跟她说:“剩下的花瓣太多,光是做鲜花饼划不来,卖又卖不掉,主家还是想想怎么处理好吧。”

周掌柜不叫她少夫人,只按照规矩叫主家。折绾很是喜欢这个称呼。

但好主意一时半会可想不到,她最近又实在是忙,只能是见缝插针的想。刕鹤春叽叽歪歪,她烦得很,便道:“别人家里好生生的,也没个克妻的名头。你们却都是做过鳏夫的,名声也都不好,他不找你找谁?”

“他这是觉得你们是一样的人,喝酒能喝到一块去,你还觉得高兴呢!”

刕鹤春:“……我也没有克妻的名声。”

折绾:“怎么没有?我都是听说了的,你本来该跟别家的姑娘定亲,都差不多谈好了却被退了亲。”

刕鹤春深呼吸,“我那是运筹帷幄,英国公府不能跟兵部有关系。”

折绾:“外头是这般传的!我如今还吃着人参粥养身体呢。”

刕鹤春错愕的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而后闷不吭声,过了一会才道:“这就是胡说八道了,寡妇还有再嫁三嫁的,哪里能一概而论。”

折绾却从他那里打听起勋国公的意思,“他家还分不分啊?”

刕鹤春:“……刚刚还说我克妻呢,如今又要从我这里打听消息了。”

但说勋国公的事情,他是津津有味的。何况在外头修了一天的闭口禅,回家就愿意说说话。他啧了一句,“他肯定是不愿意分的。如今是两头不是人,不是得罪孙家就是得罪云家,两边都要受埋怨。”

折绾冷笑,“也该他受罪的时候了,孙姐姐受了这么多年呢!”

第二天见了孙三娘,发现她脸色很是红润。玉岫还担忧,“别又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回关回光返照。”

折绾轻轻呸了一句,“说什么呢,她这是有了主心骨。”

玉岫:“什么主心骨?”

折绾笑起来,“分家,骂勋国公。”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咱们之前是想让勋国公认个罪责,让孙姐姐心中松口气。如今却是不用去劝了,勋国公承认不承认,她都开始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