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3页)

既然买了圣诞树,便只能叫超市的送货服务,幸好公里数不多。

向斐然情绪稳定地埋单结帐,提起了商明宝精挑细选的那一兜五颜六色的零食和颜值大于实效的生活用品,陪她步行回公寓。

风吹过,吹动商明宝的卫衣和裙角,在她腰际勾勒出空荡荡的边。她觉得有些冷,问向斐然可不可以借一只胳膊给她抱一下。向斐然选择把她打包塞进街边出租车,关上车门说:“十分钟后见。”

商明宝:“……”

出租车一脚油门走了,又缓缓倒了回来——

商明宝一颗脑袋趴在窗沿:“不对啊斐然哥哥,你干嘛不一起上来?”

向斐然站在路灯边,嘴角已经咬上一支烟了,正要按下打火机。

听了商明宝的问话,他没作声,吸了一口将烟点燃后,才漫不经心地说:“有点不清醒,需要走一走清醒一下。”

商明宝听不明:“什么?”

向斐然目光盯了她几秒,夹烟的那只手点点脑袋:“这里出了点问题。待会见 。”

明黄色出租车极快地驶过了堆有萧瑟落叶与残雪的街道,在下一个路口右转后,驶出了向斐然的视线。

他不知道商明宝是把他当作什么在相处。因为风大和冷,就请求抱他的手——这种事对于向斐然来说还是太超过了。是男女朋友才能做的事。

而他竟然想答应。

也许对于商明宝来说,这个请求只是不得不,或者是出于十分纯粹的单纯。但既然他已经定义为男女朋友之举,又仗着她天真不懂而道貌岸然地答应,是不是有点趁虚而入了?说简单点,是混蛋。

向斐然站在街边安静而完整地抽完了一支烟,第一次直观感觉到熬夜的危害。

道理想了一堆,身体里的冲动是一点没退。

年纪到了?开始熬不动夜了?

二十三四岁就这样,博士真读不得。

商明宝在公寓楼下等了他五六分钟,因为冷,像个陀螺似的左转一圈又转一圈。见了向斐然,雀儿似的蹦跳过去,脸颊被风吹得红扑扑。

向斐然忍住了捏她脸的冲动,问:“怎么不进楼里等?”

商明宝:“忘了,而且站外面可以更快看到你啊。”

向斐然拎着购物袋的手紧了一紧,一路过来,揣在衣服口袋里的手快把一支烟玩废。

商明宝很关心他的身体,进了电梯,神色认真地问:“刚刚是说你头痛吗?是不是感冒的原因啊?”

跟她在一起,向斐然根本忘记了自己还在感冒。

所有生理上的不舒服,都隐退到了意识之外。细胞的炎症,神经的痛觉似乎都退化了,他有了更敏锐的嗅觉,更专注的视线、更渴望的触觉——他是如此鲜明深刻地感受着她。

向斐然病中的音色沙哑:“有可能。”

商明宝自我反省起来:“我不应该让你帮我忙东忙西的。”

向斐然言简意赅:“自愿,不怪你。”

回了公寓,他脱下外套,用美工刀将两个纸箱拆封,开始帮她归置东西。

商明宝也没闲着,放下大小姐做派,自己汰着抹布,将家居和衣柜表面的浮灰擦掉。衣柜顶端垫脚也够不到,要搬餐椅过来时,被向斐然按住了:“别踩这个,不安全。”

他从她手中接管了抹布,抬起手。要擦之前,垂首看着商明宝,低声说:“别挤在这里。”

商明宝被拢在他和柜子之间,仿若被他圈着,被他一说才如梦初醒:“哦……”

她低头要从他怀里出去,擦身而过的瞬间,只感到腕骨一紧——她纤细的手腕被他紧紧攥在了手里。

但是她感到被攥住的并不是她的腕,而是她的心脏。她只觉得心脏重重地一坠,已经两年未曾出现心悸之感,如此迅猛地流窜在她体内。

她四肢软了,像白色蜡烛,融化在他掌心的温度里。

向斐然攥紧了抹布,目光居高临下地、晦沉地停在她脸上。

他的感冒来势汹汹,好像不准备好了。

脑子里翻来覆去出现的,居然是……现在吻她的话,会不会把感冒传染给她?

一阵门铃声响起,伴随着某某超市送货上门的自我介绍。

冰层被凿开,氧气冒了泡,将商明宝从那种缺氧的状态中解救了出来。她匆匆地转过了潮红的脸:“我去开门……”

蓝领送货工在门外将她的圣诞树拆了包装,请她签单后,帮她抬了进来,并按照指示放到了空荡荡的客厅一角。

工人走后,室内又复寂静,隔着玻璃阳台门,似乎听到午后的风声。

商明宝在圣诞树旁边假装很忙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地鼓捣了半天,直到手心的汗冷掉了以后,才敢回到卧室。向斐然已经套上了外套,并且莫名其妙挂上了口罩。

商明宝一愣:“你要走了?”

向斐然点头,垂着苍白的眼皮:“病得有点重,不适合再待了。”

商明宝看表:“你说了到晚上七点的,现在才四点。”

“下次补给你。”

你骗人。

三年前你说要约我散步,说现在有点困下次再补,最后也没有补。

商明宝目光转了一圈,只恨自己假行李准备得太少,以至于这么快就收拾完了。她蹲下身打开行李箱:“那你最后帮我把这些收拾——”

怎么是内衣?!

还是情趣的?!

一只珠光白的镂空刺绣蝴蝶就是这条裙子上半身最大的一片布了,从蝴蝶的四个翅角垂下四根极细的丝线,应当是拿来挂脖和系在腰上的,下面的裙摆比她今天穿的这条短裙还要再短五公分,很怀疑能不能遮、遮过屁、屁股……

廖、雨、诺!

干嘛啊,这件内衣只是上次逛街时说了一下很性感不敢穿……不是让你偷偷送的意思!

商明宝崩溃了,一把将裙子死死塞进怀里,不仅脸红,耳廓红,耳垂红,脖子红,就连蹲着的浑圆白皙的两个膝盖也是红的。

向斐然被口罩闷得厉害,想深呼吸,又觉得这个时候深呼吸显得他心思不纯像个变态,以至于他连正常的呼吸也都一起憋住了,低声丢下仓促的一句:“先走了……”

一直闷不吭声地到了玄关,扶墙穿鞋,才把那口气缓缓地出尽。

商明宝追出来,眼尾绯红又雾茫茫的样子,看上去是急得要哭了:“那个不是我的。”

向斐然没想到这个问题竟然是可以拿出来讨论的,没经历过这场面,只好说:“是你的也没关系。”

“不是!”商明宝急得要跺脚。

向斐然举双手投降:“好好好,不是不是。”

“你根本就不信。”

“我信,”向斐然尽量保持语句上的匀缓、沉稳:“我信。穿什么裙子睡觉这种事,只是个人喜好,不分高低对错,没什么好急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