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联姻(第2/4页)

萧暥刚来到永安城,路头不熟,所以要出去玩都是魏曦带着,几个孩子一块儿,还有家仆跟着。

方宁一副急人所急的样子,“你快回去。这里有我们在。”

这会儿萧暥正专注地盯着师傅画糖画,等他接过糖将军一转过身来,发现一个人都没了。

他小手里攥着刚画好的糖将军,茫然失措地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双大眼睛盈盈的,显得无措。

斜对街的一个凉茶铺子后,

魏燮看着怪可怜的,“这不好罢。”

方宁道:“你就放心吧,他精怪得很,就是扔到山贼窝里,他都吃不了亏,再说了,他不过就是西陵哥捡回来的,现在自己跑掉了,皆大欢喜。”

街道上车水马龙,萧暥茫然地站在人群里。

永安城太大,他太小了。陌生的人流在身边熙攘而过。

他不认识回去的路,他只知道他住在侯府,但是永安城里达官贵人太多了,哪个侯府?

“西陵。”他叫了一声。

魏瑄不由看向前方魏西陵的背影。隔着时空,那小团子站在簇拥的人群里,就像在叫他的名字。

但魏西陵听不见,也没有回头。

“西陵……”萧暥又叫了一声。细小的声音被暮风吹散了。

有那么一瞬间,魏瑄甚至觉得萧暥看得到魏西陵,他手中的糖将军被挤掉在了地上,沾满尘土都没有去捡,委屈地望着那人的背影,在视线里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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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瑄对嘉宁快速道:“阿姐,我肚子饿了,买点东西吃,你们先走,我马上就会跟上。”

说完不等嘉宁回答,他就跳下马,匆匆挤进人群。却发现萧暥不见了。

魏瑄心急如焚,“苍青,帮我找找,那块三生石在哪里?”

“魏瑄,这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帮我找。”

苍青:……

片刻后,在一家卖玉石玩器的摊铺前,魏瑄找到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石头,摊主正在收摊回家吃饭,所以就扔进了一个篓子里。

掌柜的很豪爽:“这就是个好看的石头,不值什么钱,公子喜欢就拿去,以后记得照顾我生意。”

魏瑄赶紧说了谢,揣着三生石就走了。顺便在一家铺子里买了一个捏好的糖人。

透过三生石,魏瑄看到天下起了雨,店铺都打烊关门了。

萧暥抱着膝盖,坐在刚才那店铺的屋檐下,风雨中小小的身影,显得楚楚可怜。

魏瑄在他身边坐下,试着叫:“阿暥?给你糖人。”

魏瑄把糖人递到他白嫩的小手里,却只从他手心穿了过去。

苍青道:“魏瑄你痴啊,你和他不在一个时间上,他看不到你。你这是三生石的幻境里。你看到的是很多年前的事。”

不多时,天已经全黑了。大街上人来车往。

魏瑄陪着那小团子坐在店铺前,手中的糖人也化了。

苍青叹了口气:“魏瑄,说真的,几百年了,我没见过你那么痴傻的人。”

隔着那么多年的时空,陪着一个人。

***

公侯府里,华灯初上。

太夫人问:“嘉宁,阿季怎么还没回来?”

嘉宁道:“他说要买东西,永安城里人多,怕不会是迷路了罢。”

太夫人道,“我怕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魏西陵道:“已经派人去找了。太奶奶放心。”

这时管家进来报道:“太夫人,家宴已经备好。”

太夫人道:“晚些开席,再等等。”

……

过了酉时。

老人家年纪大了,等着等着就打起瞌睡了。

魏西陵让人取来锦袄披在老夫人肩上。

方宁看了看外面擦黑的天色,道:“不懂规矩的就是不懂规矩,让所有人等着他,架子还真是大。”

嘉宁听不下去了:“阿季初次来永安城,城里又那么多人,一时找不到路也是可能。”

方宁义正言辞道:“他多大了?五岁还是八岁?永安城里谁不知道公侯府,打听一下他也不会?”

直到魏西陵冷冷看了他一眼,方宁才闭了嘴。

夜幕初降,永安城的街道上人来客往,夜市开始了。

魏瑄坐在那萧暥身边,和他说话,萧暥乖巧地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扑霎着,也许能感觉到有人陪着他罢。

也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雨都渐渐停了,街市上的人也渐渐少了,身边的小狐狸蓦地抬起头来。

眼前站在一个眉目清俊的孩子,他刚俯下身,那奶唧唧的小狐狸立即就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脖子。

“西陵!”那声音又软又糯,带着点委屈。

夜色中,魏瑄站起身,目送魏西陵抱着他离开,萧暥趴在他肩上,竟歪着脑袋睡着了。

***

“无论我跑到哪里,总是他能找到我。”半梦半醒中,萧暥迷迷糊糊地想。

初入夜时,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卷了卷被褥。长夜漫漫衾枕寒,现在他连只暖床的猫都没有了……

萧暥睡得很不踏实,翻来覆去间,眼前的画面不断切换。

阴寒彻骨的宫殿里弥漫着沉郁冷香,一个老迈的官员耷垂着眼皮,拖着声调道:“陛下,魏将军既然入京,就不要再放他回去了。”

睡梦中,他眉心跟着蹙了蹙。

接着,画面又是一转。

那是大梁城的上元夜,火树银花,血溅长街。

耀眼的焰色照亮了森然的铠甲,他持剑直闯入熊熊燃烧的撷芳阁:“西陵在哪里?”

萧暥猛地惊醒,接连不断的梦让他脊上冷汗涔涔。

胸口又传来阵阵隐痛,呼吸起伏,每一下都能牵扯出更深邃的痛。

此次西征耗损过度,这几天谢映之亲自监督他,刚过酉时就得吃药,歇下。

但他即使睡着了,不是梦到儿时逝去如风的往事,就是无休止的恶战。雪夜、大火、阴森的宫廷和寒狱。

他压抑着低声的咳嗽,想找点水喝,探手胡乱地在案头摸索着,啪地一声,白玉灯台摔到了地上,他有点绝望地闻到烛油的气味。这灯是容绪先生送的,雕琢精美价值不菲,这下废了。

门悄无声息地开阖,带进一缕湿凉的风。

黑暗中一点烛光亮起,就像浮在浩瀚的海面的一缕波光。

谢映之身着一袭雪白的单衣,长发未束如流墨委在肩头,手中托着一盏雁足灯。

烛光淡淡,如斜阳余韵,在他清皎的脸颊上染了一抹妍色。

“主公又做噩梦了?”他把灯烛搁在案上。

烛光下萧暥脸色苍白,骨节突兀的手攥紧了衾被又松开,他不知道该如何跟谢映之提起。

谢映之前日的谋划面面俱到。可是他不想让魏西陵进京,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