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页)

老头儿:“等对符法熟练到了一定境界,也许可以达到‘暴雨逐惊雷,从风忽骤来’的效果。刚才何遇就勉强达到了,他也是閤皂派这一代资质最好的一个。”

“那再往上呢?”冬至觉得这种用古诗来比喻雷符效力的方式很新颖有趣。

他想到上次在天源大厦顶层诛灭徐宛的情景,当时万雷齐发,惊天动地,但在老头儿看来,居然还不是最强的。

老头儿:“那就是‘魂魄山河气,风雷御宇神’了,等闲人也达不到这个境界,我年轻的时候,见我师父用过一回,可自那以后,他老人家元气大伤,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了。刚才何遇的示范,你要是记住了,就先来试试吧,符文你一时半会估计没法画成,先让何遇去我屋里给你拿几张直接用。”

他踢了踢何遇:“去拿雷符来!”

何遇被他一踢,差点团灭,不由嚷嚷:“难道我是后娘养的吗!”

老头儿:“是!”

何遇:……

他嘟嘟囔囔,举着手机起身一边走路一边把游戏打完,老头儿摇摇头,对冬至道:“你不会打游戏吧?可千万别学他。”

冬至干笑一声,不敢接话。

何遇很快把雷符拿来,一拿就拿了一叠。

“这些可以让你练到天亮了!”

老头笑骂:“你是存心报复吧?”

冬至拿过一张符文,走到空旷处,回忆何遇刚才的举动和步骤,开始一点点复原。

第一次,毫无动静。

第二次,毫无动静。

第三次,符文燃烧了,但没能飘起来。

……

第八次,符文燃烧了,也飘起来了,但天空静悄悄的。

第九次,燃烧着的符文缓缓飘至半空,头顶乌云密布,似将有风暴来袭。

一遍遍的失败,冬至不以为意,他全神贯注看着手中的符文,完全忘了身外之事,更忘记了旁边的老头跟何遇,仿佛自己置身在一个真空的世界里。

虫鸣鸟叫,完全不入耳中。

厚厚一叠雷符已经被用得剩下最后三张。

冬至拈起最上面的那一张,夹在食指与中指中间,身形笔直,闭目念咒,一手结印。

噌的一声,符文燃烧起来,他睁眼,松开手,将符文掷出去。

燃烧了一半的符文缓缓上扬,仿佛有一只手托着它。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根本分不清是不是有乌云盖定。

但雷声又隐隐传来,由远而近,在广袤中回荡着闷响。

冬至恍若未闻,依旧聚精会神,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这一寸天地之中。

符者,沟通天地之媒。

人类何其渺小,但他们往往又能迸发出极大的能量,发明出以符文引动天地之威,做到了世上其它生物做不到的事情。

那张符文一丝丝快要燃烧殆尽,火苗也越来越小,但头顶的雷声却越来越大。

冬至面无表情,不复平时的软萌,他的脸不时被雷光映亮,如同玉雕。

连刚才一直在打游戏的何遇,也禁不住将注意力从手机上移开,坐直了身体,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与老头儿,两个人谁也没有出声,唯恐打扰了正在施法的冬至。

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雷光劈在冬至面前三尺不到的地方。

极度耀眼的光亮让两人禁不住眯起眼睛。

可这还不算完,紧接着,又有三四道在冬至周身劈下,仿佛环绕着他,却没有劈中他。

他的周身很快出现几道焦痕,竟似围成一圈。

这几个雷不过手指粗细,但已足够让老头儿惊喜,想当初何遇练了一个月才练成,现在冬至居然一晚上就成了!

他眼明手快地跑出去,扶住软软倒下的冬至。

“我头有点晕……”冬至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你耗力过度了,先回去休息一下。”老头儿和蔼道。

冬至有点遗憾:“可我还想听您讲以前的故事。”

老头儿呵呵一笑:“等明天吧,明天你起来了,给你讲个够,现在该休息了!”

冬至乖乖点头听话。

冬至走了之后,何遇放下手机,一骨碌从竹椅爬起来,得意洋洋:“怎么样,师叔,我给你找来的人不错吧!”

老头儿却叹了口气:“何止是不错,可惜要便宜别人喽!”

何遇脸色一正,不再嬉皮笑脸:“师叔,您今天怎么话这么多?老实说,就算喜欢冬至,也不至于拉着他一见如故,说个没完没了吧?”

老头儿白他一眼:“今天精神好,不行吗,再说我大限将至,还不让我多吃点,多说点吗?”

何遇一愣。

“别跟我说,你师父没给你提过,”老头儿慢悠悠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收冬至?我没法教他了,我们之间没有师徒缘分,不过那孩子面相和心性都不错,所以我把五雷符教给他,以后你在特管局也多个帮手。”

“师叔……”何遇眼眶微红,勉强一笑,“好端端的,您干嘛说这些?冬至他,老大原先就不大愿意招他进去,现在他没法拜您为师,没有閤皂派的名头,估计也进不了特管局了。”

老头儿摇头道:“未必,我看他的机缘就应在不久之后,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无须多想。年前我给自己起过一卦,大限应该就在今年入夏,这几日了,你回来了也好,能见上你最后一面。”

见何遇脸色不好看,老头儿拍拍他的手:“我们与茅山龙虎山,虽说同为道门,但閤皂派的传承中间毕竟断过,人家一脉相承千年,瞧不上我们也是正常。当初你跟我抱怨,想进特管局一组,最后没能进去,只能去了龙深的二组,但现在看看,以你的性子,待在二组其实比一组更好,对吧?”

何遇点点头:“是,老大面冷心热,组里氛围也活泼,实力不逊于一组,现在就算让我去一组,我也待不惯。”

老头儿笑了:“所以祸兮福所倚,世间万事都是如此。你也别怪你师父,他不把掌门传给你,不是因为不看重你,恰恰相反,閤皂派需要一个能在官面上发声的人,你的性子外向,最为合适。”

何遇道:“我明白,您别说了,这么多年,我早就想通了。”

老头儿:“前阵子你将程洄失踪的消息告知师门,你师父让我为程洄算了一卦,当时卦象上,程洄这次有惊无险,但这件事欲断未断,可能还有些后续麻烦,你们凡事需要多加小心。”

刚才在冬至面前,何遇没有表现出来,现在听老头儿像在交代遗言似的,心里更难受了。

“您可别说了,我困了,去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起来再说!”

“去吧去吧!”

老头儿也不留他,笑眯眯起身,背着手往屋里走去。

回到客房,躺在床上的冬至,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