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4/6页)

于是,惊蛰又只是惊蛰。

仿佛刚才那冷冽的模样,都是错觉。

惊蛰小声说道:“我学得像话吗?”

刚才,惊蛰只是回想了容九平日是什么模样,故意学着他,那么冷漠地看着其他人。

他不想多费口舌。

世恩:“像,可太他娘像话了!”

谷生一拍手掌,笑了起来。

“我刚才还以为你,还真的锻炼出来了,没想到是强撑的。”

惊蛰可是从来都不喜欢摆架子,就连别人跪着他,也非常不适应的人。

世恩笑眯眯地搂着惊蛰的胳膊。

“没办法,咱惊蛰,就是惊蛰嘛。”

惊蛰抬起胳膊,将他们两个都搂了过来:“不过,给我说实话,是不是这些日子,老有人这么说?”

世恩无所谓地说道:“你知道我朋友多,有些是场面上的,说几句没什么所谓。”

刚才那些个,不过是如此。

谷生:“掌司已经给我们透底了,明年我们就是二等太监,我们心里正美着呢,哪有不满?”

姜金明为什么会选他们两个,他们心里也有数。

尽管他们是好,可宫里好的人,难道又少了?让姜金明偏于他们,不过是因为他们和惊蛰亲近。

而姜金明不在乎拿这个卖人情。

“看来云奎是真的快没事,”惊蛰喃喃,“不然姜掌司哪有这心情做事。”

见他们两个是真的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惊蛰心里松了口气,却也有了主意。

“是呀,明日我们去看他,估计是能回来了。”世恩很乐天派地说道,“你到时候,要不要跟着过去?”

惊蛰叹了口气:“我就不去。还有事,记得多看着些。”

就算使了钱,可挨了打,肯定不痛快。

其他两人自是赞同。

惊蛰找他们,不过没事找事,不过听了刚才那些话多少败了兴致,就也没说多久,很快就回去了。

一回到屋里,惊蛰的耳边,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七天一日的期限,又到了。

惊蛰毫不犹豫地说道:“查一查班洪亮是谁,宫里头的。”

这是名单上的一员。

系统这能力的增长,对惊蛰的好处很是明显。他原本就不可能如原本定位的瑞王那样,可以随意收集资料,每次探听一些消息,都得靠着运气,或是自己冒险。

现在却不相同。

【班洪亮,同州人氏,原是慈圣太后殿内二等太监,慈圣太后死后,一应宫人被贬责,班洪亮在御茶膳房待了三年,被调到了储秀宫做洒扫又一年,而后成为寿康宫的三等太监。】

【现在,班洪亮是寿康宫八个大太监之一。】

惊蛰听着系统的话,不由得挑眉。

班洪亮,原来是慈圣太后的人?

太后可没那么大度,能够接纳一个旧人的侍从,只可能这人从一开始就投奔了她。

惊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突然摸到了一点奇怪的痕迹。

惊蛰微愣,没顾上班洪亮这事,在屋内找了一会,才摸到一面铜镜。

现在手里的这面,是容九送他的乔迁礼之一,可以将人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于是,惊蛰清楚地看到,自己下颚上,好像浮出了小小的……绒毛?

他长毛了???

惊蛰摸着下巴,难得惊悚。

好在不明显。

他在宫里这么久,从来不担心这个问题,多少是因为陈安的药。

虽宗元信对这药鄙夷至极,可在惊蛰心里,想法又有不同。

这药,让他免于晨勃等痛苦,再加上体态瘦削,下巴没毛,让他躲过了许多麻烦的筛查。

可现在,他服宗元信那药,不仅叫身体都康复起来,连带着那些以往从没有过的毛发都长出来了。

惊蛰翻出一把小刀,对着铜镜,有点笨手笨脚地刮起来。

嘶——

一滴血落下来。

惊蛰刮是刮了干净,却也弄了道小小的划痕。

他随手将小刀丢下来,擦了擦血。

惊蛰看着镜中的自己难得有些出神,他很少这么仔细打量自己,对自己的模样,也少有记忆。

印象里,更多的是个苍白柔弱的少年。

而今看着铜镜里的倒影,肩膀比从前宽阔许多,人也长高了些,脸上好似也有了血色。总体来说,还是比记忆里的浅薄形象,要好上一些。

惊蛰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然后将镜面倒扣。

看来,他得练习下玩刀的手法。

惊蛰将小刀抓在手里,不然,这脸上的刮痕多起来,那可就太难解释。

要是找石黎学习,会如何?

惊蛰刚这么一想,就自己摇了摇头。

石黎是个不错的人,不过,他似乎很害怕容九,连带着,对惊蛰也很敬畏。

每次和他相处,惊蛰总觉得这人很想变成石头。

惊蛰很能理解。

有些时候,他也会觉得变成石头,总比当个人强点。

尤其是羞耻到想死的时候。

惊蛰一边漫无目的地想着,一边打量着墙角屋檐的位置,如果他现在很努力去学,不期待如石黎那么厉害,可能不能,也能学他那么轻巧上墙?

石黎说,他们不能那么厉害,什么龟息术,踏水无痕,潜伏暗杀,那些都是故事里才有的本事。

惊蛰想来也是,他抓着后脖颈。

就像是,他现在已经很少做梦,也少有在梦中被人追逐狂奔的恐惧感。

所以,也不怎么觉得被人盯着看,那个错觉,消失了一段时间。

其实偶尔,惊蛰也会猜,这和容九有没有关系。

想来是有一点。

惊蛰下意识摸了摸后腰,说起来……容九的动作,是怎么那么熟练?

明明是第一回,他却清楚地知道,到底哪里才是快乐的点。

这神奇到有些过分。

可惊蛰又不是死人,怎么可能被人在夜里玩弄,却一点都没感觉?

……不对,偶尔,他的确是会有感觉,醒来后,擦洗时,身体好像还沉浸在某种余韵里……

啪啪——

惊蛰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

越想越离谱,有没有做过,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吗?

反正最近,已经少有那种被人盯着的错觉。

看来,这和连连的噩梦有关。

大概是他多心。

他晒笑了声,这世上怎可能有这样的高手,这么闲着没事总来盯着他?

他这只惊蛰,何德何能?

惊蛰推开窗,眺望着远处的宫墙,那扑簌落下的雪花一层又一层,将所有的色彩都吞噬成白,那种刺目到鲜明的纯粹,倒映进这双明亮干净的眼里,仿佛遮掩了一切的阴霾。

乾明宫遍寻不到景元帝的踪影,宁宏儒却没有慌张,只是想了想,就亲自带人到了奉先殿。

奉先殿几次损坏重修,如今已是光鲜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