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4/6页)

就算换了官兵来一再审问,也未必能知道比起惊蛰更多的细节。

惊蛰:“山佑使臣不在乎,是因为……一来,他们不觉得有人会在乎廖江,追查到更多的事,二来,也是因为,他们不害怕被发现。”

因为,景元帝不在乎真相。

不管和阴使臣是为了什么冒犯景元帝,也不管这其中到底有多少阴谋,到底谁才是真正动手的人,这各种计较,皇帝全然不放在心上。

“……等下,如果陛下不在乎这些,那为什么还扣着各国使臣不放?”

他隐约记得,就是因为要彻查,这才扣住了这些使臣。

结果现在容九说景元帝不在意,那这些人为什么留着?

“可能皇帝在发疯?”

容九随口说道。

惊蛰掐住容九的脸,还是闭嘴吧。

不过他的动作并不大,更像是要阻止容九大放厥词。他就连掐着容九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真的给掐出红肿来。

容九就也不说了。

见容九安静下来,惊蛰挪了挪位置,又偷偷摸摸去碰容九的头发,分明可以做得光明正大,可他这么怂怂的样子,容九也懒得去打断他。

惊蛰这人,可真是奇怪。

害怕的时候,是真的害怕,可一旦让他相信,他会以飞速安定下来,连一丝怀疑都不会再有。

说到底,惊蛰和容九几次“吵嘴”,都无疑是容九在发疯。倘若他不是那么恶意地想让惊蛰觉察到,他怕是可以骗到地老天荒。

他能感觉到惊蛰一点点放下戒备。

从一开始,根本不会过问容九的家世,到后来,会主动问起容九是否忙碌,会开始主动寻求容九的帮助……再到今日。

惊蛰第一次,将自己想着的事告诉他。

不是那些寻常小事,是关乎安危,不该外露,惊蛰也从来不会在容九面前提起的事。

似乎那一次“争执”后,惊蛰重新给容九划开了很大一片区域,他得以进去,继而看到,惊蛰甚少表露的另一面。

惊蛰很聪明。

没读过多少书,遭遇劫难,又保全着自己活下来。

这不能用好运来形容。

只是他有着某种根深蒂固的自谦,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得,更因为过于坚固的防备,除了明雨外,就连容九,有时都难得到他几句真话。

容九是真的想杀了明雨。

只要明雨一死,惊蛰的身边,就会只剩下他一人。

完完全全,只属于他的惊蛰。

在痛苦,绝望与愤怒里,没有选择的,惊蛰只能选择他。

容九这么想,也差点这么做。

唯一阻止他动手的,不过是因为惊蛰的敏锐。

容九只要愿意,可以制造出最天衣无缝的死法,保准明雨死得自然,没有任何人会发现端倪。

可惊蛰太敏感。

他甚至无需证据,只是一个灵光突现,就会觉察到幽冥后的真谛。

这种天赋……

呵,容九摩挲着惊蛰的后脖颈。

真的叫人想要彻底摧毁。

许是因为容九太过重复,太过频繁的动作,让惊蛰不由得抬头看他,那双黑眸里带着淡淡的疑窦。

容九轻巧地捏住惊蛰的肩头,巧劲一用,惊蛰就哎哟了声,头又趴了下去,露出了白皙的脖子。

“你这里,该活动活动。”容九淡淡地说道,毫不犹豫再用力,捏得惊蛰又叫了声,“不然,过几日会酸痛。”

惊蛰被容九捏得嗷嗷直叫,不过还是跑不开去,最后整个人软在容九的怀里。

容九轻易就能把惊蛰揉碎,仅仅是这样简单的力气,都足够叫惊蛰瘫软,如果再加些……指尖顺着肩头落下来,捏着惊蛰的胳膊。

“这里,也要吗?”惊蛰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害怕,容九虽然捏得他很痛,可是痛劲散去后,又有点舒服,“我没觉得……啊!”

容九没有说话,直接上手。

然后,惊蛰的两条胳膊也变得软绵绵,差点抬不起来。

只会躺在容九的怀里喘息。

惊蛰闭着眼,在容九还想按捏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不肯再让他乱来,那条胳膊被他抱在怀里,过了好一会,才听到惊蛰低低说话的声音。

“你是不是……有些不太高兴?”

容九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味:“不高兴?惊蛰,你说错了吧?”

那应该是兴奋。

某种不能言语的摧毁欲在指尖凝聚,在他低低哀叫里,又变作怪异的狂热。

惊蛰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懒洋洋,却一口咬定:“不,那就是不高兴。”

容九低头打量着惊蛰。

他有一张好看的脸,让人见了舒服,会不自觉心生好感的面容。他闭着眼,说话时,嘴唇微翘,有几分可爱。许是刚才按捏时太疼,眼角还有点潮气与泛红,让人忍不住想更加欺负他。

“怎么会?”容九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情绪,不能叫不高兴。”

只能是,某种叫人不快的忍耐。

瞧,只是这么一瞬的情绪,都能被惊蛰捕捉到。

太过聪明,也就不好办了。

能够遮挡住他眼睛,耳朵,以至于猜想的,就只能是牵扯的情感。

对惊蛰这样的聪明人来说,牵绊住他的最大利器,只会是感情。

关系越是深,越是纠缠,越是能让他动摇,就难以做出割舍。

容九微凉的手指摩擦着惊蛰的眼角,将那处的红,变得更加艳红,如同涂抹上的胭脂,声音里带着几分暧昧的蛊惑。

“我只是在……等待。”

长久的忍耐,并非真的怜惜,只是在等,羊,主动入虎口的这一日。虚伪的假象戴久,就分不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就算那时候,惊蛰再想后悔,也是来不及。

景元帝一路回到乾明宫,宁宏儒迎了上来,手中正是一件外裳。

“陛下,还请披上。”

午后陛下出去,宁宏儒就有些担心外头起凉风,而今时刻,果然刮了风,以景元帝的服饰,怕是有些冷。

宗元信千叮咛万嘱咐,景元帝这些时候,受不得寒。

景元帝:“不必。”

宁宏儒无法,只能尾随在陛下的身后,见他率先去更换衣服,心中一喜,忙不迭上前伺候。

“陛下,茅子世正在偏殿候着。”

宁宏儒一边为景元帝戴上佩饰,一边轻声细语地说着,近些时候,皇帝最是喜爱的,是一个看起来有点杂色的平安结,哪怕衣裳不够相配,还是会随身带着。

此刻他小心翼翼从盒子里重新取出来的,就是这个平安结,戴上后,宁宏儒又低头整理腰带。

他不需要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来的,也不需要知道皇帝没来由的喜爱究竟是为何,他只要记住每次都为皇帝佩戴上就是。

从容九,到景元帝,换完整套衣裳之后,就唯独这个配饰没有变化过,仍然挂在皇帝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