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第2/3页)

“不过这次来使,既不是南朝太子亲临,也不是吴王,而是三皇子,越王陈济。”章玉碗道。

刘复:“这越王陈济,又是什么来路?”

章玉碗摇首:“我也不知,听说是喜爱游乐,放荡不羁之类的人物。”

刘复哎呀一声:“那不是与我差不多?”

说完他自己打了个哈哈:“不过我肯定还是比他强上许多的!”

至少他现在还每日勤勤恳恳到禁军点卯呢!

章钤的关注点则不在这里。

“殿下方才的话只说了一半,您说求娶北朝公主是有人给陈迳挖坑,那怎么还有来使?”

“旁人别有用心,陈迳也不是傻子,他当即就推辞,说自己思念元配,不愿续娶,而且北朝公主身份不同,即便和亲结盟,放眼辰朝,也只有陛下能笑纳。”章玉碗道,“此事事后被传出来,南朝许多臣子都知道,也不是什么秘密,苏芳打听之后,就设法告知素和,再传到这边来,过不了多久,这边的人陆续也能知晓。”

她口中的苏芳,正是当时从数珍会叛逃,又被公主陆惟他们连救两回的人,苏芳恢复自由之后,先是在南北交界处居无定所,后来去建康城,改名换姓开了一家食肆酒楼,以此时不时打探些消息。

章钤又问:“这么说,此番南朝来使,是为了南朝皇帝求娶继后的?”

章玉碗颔首:“明面上应该是如此,但兴许别有内情。南朝如今形势强于我们,却主动提出结盟,今日朝上争论不休,正是为了来使的目的,以及如何应对。”

章钤犹有担忧:“我只怕对方来者不善,到时候又会将殿下扯进去。”

刘复也问:“他们何时到?”

章玉碗道:“对方已在路上,再过十数日,约莫中秋前夕,就会抵达。陛下命我携上官葵前往汝南见白远,我们中秋隔日就会启程,此事应该于我影响不大,倒是这次南朝来意颇为古怪,其中兴许有值得深究之处。”

一个占据上风的王朝,为何会主动结盟,而不是等着北朝上门求和,才能争取到更多利益?

朝中众人普遍的看法是:南朝内部皇位之争,可能已经演变到不为外人道的激烈,说不定因此有一场兵变。南朝生怕北朝这边因此趁虚而入,所以才要急着过来稳住北朝。

更有人提出可以趁机在汝南出兵,迅雷不及掩耳夺取南朝几州之地,再与来使谈判。

也有人意见保守,认为南朝有恃无恐,决不能在此时出兵,中了对方的圈套。

不说章骋听得头大一圈,连带章玉碗,也被吵得面容发木,一路耳朵嗡嗡的,回到府里才缓过来。

南朝来使人还未到,就已经在长安城掀起一场小小的风波。

此等威力,足可见南朝如今气势。

一餐饭在三人的讨论中吃完。

刘复还得回去当值,依依不舍离开,章钤也告退,章玉碗终于得以继续看完陆惟的来信。

这封信是陆惟在途中写的,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抵达洛州了。

内容也没有什么特殊与不可告人的,陆惟主要写了自己沿途的见闻,从长安一路出去时,天晴日朗,花开正盛,田野青绿,此时的风物大多令人心旷神怡,然而当他们过了弘农郡,天气越发闷热,景象也为之一变,连续的大旱导致这里颗粒无收,疫病横行,洛州境内已经死了不少人,疫病还在继续蔓延,据说新任洛州刺史苏觅也病倒了,差点被以为是染了疫病,幸好最后只是虚惊一场,由此也可以想象境况之凶险。

章玉碗看出来了,陆惟写了这么多,言外之意只有一个,让她绕开洛州,不要去。

她轻轻摸着信笺。

陆惟一如既往,笔迹行云流水。

与信封一起送来的,还有绣囊里的一枝紫薇。

花已经干枯了,还有不少花瓣落在绣囊里,连颜色都变浅了。

但我不嫌弃你。

手指轻轻点了点花瓣,她将花枝插入桌上的白瓷小瓶。

……

十多日须臾而至。

到了中秋前夕,万众瞩目的南朝使节队伍,终于抵达长安。

天子自然不必亲迎,但也派了左右二相前往,以示隆重。

来的毕竟也是皇子,规格不宜过低,两位宰执出面,已经足够。

刘复也来了。

他是来凑数的,站在谢维安等人后面,不着盔甲,显示了他在禁军中打杂摸鱼的文书地位,旁边则是章梵。

李闻鹊统领禁军十二卫,自然不可能轻易出现,章梵执掌左右武卫,负责南使此行安全,维护秩序等。

眼看车马还未入城,两人闲着也是闲着,便小声聊起来。

章梵手肘撞一下刘复胳膊。

“听说你想跟着长公主殿下去汝南,李将军不同意?”

“别提了!”一说这事,刘复就垂头丧气,“我寻思我成日里没事干,殿下出行正好也需要保护,就跟他提了此事,谁知却被训斥一顿,说我不思进取,总想偷懒……”

章梵有点幸灾乐祸:“谁让咱们李大将军如今深得圣眷,说一不二呢,放眼禁军十二卫,谁还敢当着他的面偷懒,也只有你汝阳侯爵位在身,人家奈何不了你,只骂你一顿算不错了!”

他从前跟刘复也是酒肉朋友,彼此算熟稔,只是一个在京军里步步高升,另一个被派去张掖接公主之后,两人就逐渐没玩到一块去了。

刘复斜他一眼:“怎么,听你这话,颇有怨言啊!李闻鹊也骂你了?”

章梵:“那倒没有,只是严厉得很,见了谁都没个好脸色,成日捉着人苦练,就连我们这些人也不例外,好似整支禁军只有他一个人勤快似的!大伙都苦不堪言,也就是你,才不用跟着受苦!”

刘复闻言,不由有点同情他,毕竟李闻鹊在张掖如何治军严厉,他也是知道的,想想自己在秦州差点丢了性命,还是李闻鹊及时赶到才侥幸逃过一劫,就也为李闻鹊说了两句好话。

“他初来乍到,左右也没亲信,不严厉点,旁人也不畏惧,更喊不动人了,照我看,此人性情直率,你要跟他相处久了,兴许还能合得来。”

章梵撇撇嘴:“算了吧,我可不想跟这样的人合得来。倒是你,如今长公主圣眷日隆,眼看已经远远盖过博阳公主等人,放眼本朝公主,能上朝听政者,唯有长公主一个。照我看,陛下对其信任,更胜于左相他们,你这何止是运气好,简直提前就在参天大树底下乘凉了!”

他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赵群玉那封手书没有公开,知道的人也很少,但皇帝对长公主的态度是有目共睹的,从最初回来时亲迎,到后来加封长公主,再到现在三不五时宫里就有赏赐下来,凡大事必询问长公主意见,若不是公主自己再三推辞,说不定她现在的园林田地,已经媲美当初的博阳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