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冒顿尽孝

辽东郡,辽河以北。

时已季秋,旷野上枯萎的草丛在凄冷的风中摇曳着,整个大地只有萎黄、枯黄和暗黄,缺乏着生机。

就在一片荒芜中,一支黑色的队伍正在黄昏下北行。

前方,数匹快马疾驰而来。

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秦将在马上向李信拱手汇报。

“禀将军,东胡王已收下将军所献牛羊及珍宝,等待后日与将军定下盟约,并未察觉我军计划。将军今夜动手,必得大胜!”

李信颔首道:“嗯,做的不错。栾布,你见过东胡王和他们的贵人,我给你一百人。今晚发动夜袭的时候,你当带人去擒杀东胡王和东胡权贵,立大功而还!”

栾布双眼发亮,立刻中气十足的应道:“栾布定不让将军失望!”

看着眼前面容英武,满身干劲和朝气的年轻秦将。

李信眼中有些恍惚,总是想起他曾经提拔过的另一个年轻男子。

只是那个男人,如今已成长的让他遥不可及。

“夜袭东胡王,我已筹划半载,这是我李信复起之战,绝不容有失!”

李信紧紧握着手中缰绳,望着前方枯寂的原野,眸中充满决然。

收复辽东之战已历时两载,李信在战争初期一改以前的轻率冒进,选择了稳扎稳打的策略,秦军进入辽东后先结好北方最大的势力东胡。

在稳住东胡后,李信用了一年的时间驱逐和击破了高夷、濊、貊和箕子朝鲜等外族势力,之所以用时这么久,不在于这些部族的实力有多强,而是地理环境的限制。

消灭和驱赶这些异族后,李信又掉头来对付东胡。

东胡毕竟是当今草原三巨头之一,占据了广袤的东部草原,其势力强悍,拥有控弦之士十余万,就连匈奴也要向其低头。

数十年前,燕将秦开大破东胡,扩地千里。其中重要原因是秦开“为质于胡,胡甚信之”。靠着卧底生涯,秦开熟知了东胡的情报、地理,并从中取利,这才能率着燕军大破东胡。

光看本身实力,东胡并不算弱。

李信率领的只是一支人数不多的秦国远征军,又无马镫、高桥马鞍等装备,想要在草原上对付拥有十几万骑兵,还占据主场优势的东胡哪有那么容易。

经过大半年的鏖战后,李信虽取得几场小胜,但对东胡伤害不大,对方依旧占据着辽东北部,眼看战争旷日持久,士卒疲惫而久久无功。

李信决定改变策略。

他认真思索后,决定厚赂东胡王和其贵人,假意停战乞和,借此引诱东胡王来到这里与秦军定下盟约并共同勘定秦胡疆界,同时暗中准备,要一击而破之!

经过长时间的来往后,李信成功打消了东胡人的戒心,用贵重的礼物获得了东胡王的友谊,认为秦人是真心讲和。

今晚,便是秦军动手的时机。

在辽河以北的一处原野上。

数万东胡大军聚集在这里,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味道。

胡王大帐中,歌舞升平。

帐中的东胡贵人一边啃着手里冒油的烤肉,一边瞪着眼睛看那些胡姬扭动身体,跳着勾人的艳舞。

“头曼那傻子,带了十万人南下还被秦人偷袭,打的屁滚尿流。你看本王,光是坐在这里,秦人就低着脑袋送礼物来求和,还要用牛羊来赎买他们的土地,哈哈哈,跟本王一比,头曼简直太弱太傻了。”

身材肥硕的东胡王嘴里嚼着一块肥肉,带油的唾沫星子喷了老远。

帐中贵人笑道:“那是当然,头曼可是把自己的阏氏献给了大王,他这种弱者怎么能和大王相比。”

听到这话,东胡王看了看怀里搂着的匈奴女人,低下脑袋,用油乎乎的大嘴在其脸上狠狠嘬了一口。

他转头对帐中的贵人们笑起来。

“头曼的阏氏就是不错,本王很喜欢。我听说这女人的儿子很受头曼宠爱,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匈奴单于呢。”

东胡贵人皆笑起来。

有人打趣道:“秦军在西边向匈奴开战,我们不如等秦人将头曼打死了,就扶持她的儿子做匈奴单于,到了那时候,大王可就是单于他爹了。”

“那可以让他自称‘儿单于’,哈哈。”

东胡贵人们笑着打趣,顺嘴说起了各种猥琐下流的话,帐中尽是一片嘻嘻哈哈的声音。

更有人马奶酒喝得兴起,伸手指向坐在帐尾的一个少年,大笑道:“大王想当匈奴单于的父亲,咱们这里不就有个头曼的儿子吗?让他给大王做儿子,咱们就扶持他做匈奴单于,这还来的快呢,哈哈哈!”

被东胡王搂住的匈奴阏氏,脸色顿时大变。

她想要开口,但看到眼前的东胡王似乎对这提议挺感兴趣,又想到东胡王种种折磨人的手段,便畏惧的低下了脑袋。

东胡王将目光望向帐尾。

少年扎着匈奴人特有的辫子,额头上有一道半月形伤疤,正乖巧的坐在那里,用手里的匕首为帐中的贵人切割着肉块。

匈奴头曼单于的长子冒顿,被送来东胡为质,以乞求东胡对内乱中的匈奴高抬贵手。

“冒顿,认我为父,我一高兴,说不定就让你做匈奴单于。”

东胡王咧嘴一笑,盯着那切肉的少年。

冒顿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很干脆的叫道:“父亲!”

帐中诸位贵人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哎,本王的好大儿!”

东胡王应了一声,笑到肚子打颤。

他的肥手一边狠狠揉捏着怀中的匈奴阏氏,一边叫道:“冒顿吾儿,再多叫几声,叫的本王高兴了,日后就让你做匈奴单于。”

冒顿干脆的扔下手里的东西,膝行至东胡王脚边。

“大王若是不弃,冒顿愿拜大王为父。”

说着,冒顿已经低着脑袋,疯狂的亲吻着东胡王的脚趾。

“哈哈哈……”

见到冒顿来真的,除了匈奴阏氏满脸的铁青外,帐中众人笑成了一团,东胡王更是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一边玩弄着头曼的阏氏,一边让头曼的儿子叫自己爹。

东胡王产生了一种特别的快感。

头曼啊头曼,不知道你看到这一幕,又是什么感想。

东胡王又想到如果冒顿成为匈奴单于的话,那他东胡王岂不就真成了单于他爹,肯定更加带劲。

他拍着肚皮笑道:“吾儿冒顿,待本王和秦人定下了盟约,本王就派人帮你去做匈奴的单于。”

冒顿抬头,恭敬道:“父王若能让儿做匈奴单于,儿定让匈奴成为父王最忠诚的猎犬。”

东胡王乐开了怀,对左右贵人笑道:“我听说南方的诸夏之人,讲什么儿要对父尽孝,你们看我这新收的儿子孝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