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里，康熙过来永和宫意为看芷嫣和孩子一事。

芷嫣懒懒的赖在他怀里，有种这人还颇为靠得住的感觉，但心里的空处还没有着落。

她故作无事道：“皇上，今儿太皇太后派太医过来诊断妾身胎象了，妾身很是感激太皇太后的关心，可是后宫怀孕的姐妹多，妾身单是独一人受这份关心就过了些。”

“皇上不若也将太医派过去吧，总归是妾身孩子的兄弟姐妹。”

康熙笑出声，看着这人亮晶晶的眼神，“你以为宫中太医是泛滥了？且太医院又不是没有每日派太医过去。”

若是真像德嫔说的那样，那后宫就不用设太医一职了，人人都能当了。

芷嫣闷笑一声，“这未必不可，妾身可盼着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到时也得让孩子被太医照看啊，妾身这儿又没有时时照看的医女。”这般奢侈的条件估计只有佟贵妃能用得起吧，至于太皇太后那儿，那更奢侈了，直接是让太医留驻慈宁宫，用不着医女。

“若是你想，朕也可派几个医术尚好的宫女过来。”康熙笑意不浅。

芷嫣耸了耸肩，很好，太皇太后还没有同皇上说起要将自己孩子抱养一事，她还有回旋之地。

“这就不必了，妾身还是谢过皇上的记惦的。”芷嫣凑了上去，亲了他一口，“但是妾身现在不是有太皇太后派过来的太医吗，皇上若是想给妾身派人，那可得等妾身再次怀上一个孩子的时候了。”宫里的避孕手段不可能不被人看出来，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康熙将她揽得更实了，面上呈现出的是真正的笑意，没有一丝虚假，说来奇怪极了，他没有和德嫔发生什么生死与共的事，但不知何时起，他与德嫔竟有了这种仿若骨血牵连起来的温情。

用德嫔说的一句话是胤禛总喜欢缠着她，黏黏糊糊的，可德嫔对他更是黏黏糊糊的了，该说真不愧是母子俩吗，都一样的性子。

“皇上能否答应妾身，妾身生养的孩子都能养在妾身身下？”冷不防的，芷嫣问了这句话。

“什么？”康熙一时间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挑了挑眉。

芷嫣重复道：“皇上能不能答应妾身，让妾身的孩子都养在妾身身下？”

康熙犯难了，“当初朕将你封为德嫔时不是已经给你一个答复了吗？嫔位之上，你现在就可抱养你的孩子了。”

“那皇上这是答应妾身了？”

康熙皱眉，不明白她这种焦虑感是从何而来，但德嫔向来讨他欢心，又不是个不会养孩子的，他答应又如何？遂点了点头。

芷嫣空落落的心一下子着地了，又是亲了亲帝王，神神秘秘道：“妾身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嘛，就怕皇上因为妾身的孩子调皮，就觉得妾身养不好孩子了。”

这话是借口，康熙自然是听得出来，但眼前的德嫔笑颜如花，看来是真的高兴，他便将自己想问的话都咽下去了，没必要，左右迟早他会知道事实的。

很快，康熙真如他想的那样得知事情真相了。

“皇玛嬷，你想将德嫔的阿哥养在皇额娘膝下？”康熙冷凝面色，不太欢喜道。

“你皇额娘平时一人孤单，倘若有一个孙子陪在身边便能消遣寂寞了。”孝庄叹了声气，“公主将来是要出嫁的，不能长久陪伴在你皇额娘身边。”

所以才记惦上他的阿哥了，康熙不快极了。

难怪德嫔对这事紧张极了，原来是已经察觉到了。

康熙拒绝道：“皇额娘想要抱养一个阿哥是儿子应该做的事，可前些时候朕已经答应德嫔，将其子养在其身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身为皇帝更是如此了。”

太皇太后面色立马僵住了，“那还真是遗憾了，哀家念着德嫔膝下已有一个阿哥，若是抱养了也不至于膝下无儿。”

……祖孙两人的谈话下来也只是让太皇太后转移了目光，将心思放在宜嫔、郭贵人身上，暗恨德嫔躲过了这番打算，但心里不至于非常恼恨，毕竟宫里除了她，还有四个怀孕的妃子。

至于宫里早就不知不觉流传起太皇太后欲抱养德嫔子嗣一事了。

宫里人都是精明的，哪能察觉到其中不对，太皇太后若是对孙子非常重视，又哪会只在德嫔身边派人，唯独是另有所需。

说句不好听的话，德嫔有什么能让太皇太后记惦的，那只能是肚子里的孩子了。

衬着这个好消息，佟贵妃早就胃口大开，一次吃下三碗大米饭，对着宫里怀孕的两个妃子更是愉悦了，她能一次性有两个子嗣，而德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抱走，一日慌过一日。

而宜嫔这儿更是不遑多让，直接乐开了怀，固然将孩子养在太皇太后有一定的好处，可这就相当于白送一个孩子给太皇太后了，以太皇太后的精明，这个孩子将来定是不亲生母的，那些好处就未必能要到手了。

对这个好消息她能不开心吗？

德嫔在她孕期争宠已经是让她非常忌惮的事了，不仅如此，皇上在德嫔怀上孩子的时候过去的次数比她还多，她要是不在意就不是宫里最得宠的妃子了。

同样的出身，同样怀了孩子，同样得君王喜爱，从德嫔得皇上宠爱的那一天起，宜嫔心里就起了浓浓的忌惮，她有一种直觉，在后宫同她有直接利益关系的人不是佟贵妃了，而是这位新来的、姿色与她不相上下的德嫔。

可出乎两人意外的是，德嫔非但没有十分紧张此事，还整日整日的让内务府给她带进一些宫外的话本子，美名其曰“胎教”，似乎孩子被抱走的人不是她一样。

宜嫔咬了牙，她就不信了，德嫔死到临头还能这么轻松自在。

“娘娘，您请稍安勿躁，德嫔定是在装模做样，你想想看啊，德嫔当初在承乾宫的时候不也这样吗？如果不是好运赶上了佟贵妃怀孕的时候，现在还指不定能有德嫔的位子呢。”宫女劝道。

宜嫔细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将这事搁置一旁了，左右宫里能让她不爽的人得到报应就行。

念起让她不爽的人之一，宜嫔冷笑一声，“郭贵人现在如何了？”

宫女迟疑道：“胎象不稳，但都有惊无险过了。”

“便宜她了。”宜嫔冷声道，她向来最厌恶在她跟前抢夺皇上注意力的人，无论是妃子还是宫女，而在起初的宫女身份上，她是皇上最最喜爱的宫女子，郭贵人能与她一起被皇上封位，全都倚仗了她的宠爱，如今郭贵人非但不感激，还千般在皇上面前出风头。

呵，她倒是要看看郭贵人在生下一个体弱的子嗣后会怎么办。

还有乌雅氏，只要能让她不快的人都得到报复，她就再无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