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德妃的一字一句, 宛如一把把尖刀赐在胤禛的心上，痛得他连呼吸都险些忘记了。
额娘，说后悔将他生出来, 可他呢？他有选择出生的权利吗？
他的出生也只不过是她献给皇额娘上位的工具, 额娘又可曾问过他愿意做这工具吗？
他想他的意见根本就不重要，就像现在, 他不愿意做额娘和十四的工具后, 便这般沉不住气地对他恶语相向。
心灰意冷的胤禛不愿与德妃再有任何辩论，因为他知道这没有意义, 一个人的偏心, 即便是本人也无法改变。
只是任由着德妃不停地晃着他，麻木地看他的母亲宣泄对他这个儿子的不满。
“当初我辛苦了一天一夜将你生下来，却在母子相认之时, 也换不来你一声额娘。”
“就连儿媳妇手上一直都是戴着孝懿皇后所留下的手镯。”
“也是，你是孝懿皇后所教养的皇子，到底是我这个包衣出身的生母不配, 不配得你这一声额娘，不配随意置喙你的任何抉择。”
诸如此类的话, 不断地传入胤禛耳中, 胤禛却是置若恍闻，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每次胤禛婉拒帮衬十四阿哥的请求, 德妃便会搬出这套说辞，企图想要以此引起他的愧疚, 妥协应承她的要求。
所以胤禛早已麻木。
而德妃见胤禛软硬不吃, 依旧没有松口辅佐十四阿哥的意思, 只是用最后的绝招, 道：“胤禛, 你一而再再而三忤逆我这个生母。你虽不孝，可我作为你的母亲，却不能不慈。所以我也不求你帮你弟弟，但，倘若你还打算认我这个额娘，便不能与你弟弟抢那个位置。”
“否则咱们母子今后恩怨义绝。”德妃说完最后这一句话，便送开了胤禛的手。
她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虽说看起来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但却极害失去她这个母亲。
胤禛垂下眼眸：“如果额娘已经说完的话，那儿子先告辞了。”
言罢，趁着德妃还没反应过来，转身去偏厅通知四福晋等人，便踏出了大门。
德妃望着没了胤禛身影的大门，眼底充满了不可思议，她转头看向英嬷嬷：“这个逆子，果然有逆谋之心。”
英嬷嬷小声提醒道：“娘娘，此言万万不可乱说。”
她不明白，十四阿哥有了那个心思，德妃娘娘就夸是雄心壮志，而四阿哥便是逆谋？
德妃也怕连累到自己和十四阿哥，便也住了嘴。
英嬷嬷短叹一声：“娘娘，您想要帮十四阿哥获得四阿哥的支持，为何不好言好语劝着呢？”
她也不明白，外头人人称道的谦恭仁厚德妃娘娘，在面对四阿哥时，却是另外一番模样，有时候说话甚可以称得上是恶劣。
德妃冷哼一声：“本宫一开始不是好言好语了吗？可他听进去了吗？”
最主要她看到胤禛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让她联想孝懿皇后的神态。
让她想起自己以前在孝懿皇后底下伏小做低时候，她便忍不住将气都撒在胤禛身上，就好像这般就能□□孝懿皇后似的。
往日她过后还会对胤禛心生愧疚，可如今却是再也对胤禛生不出一丝怜悯，早知胤禛可能会挡了胤祯的路，她就不应该将他生下来。
...
胤禛回府后，便直奔蒹葭阁。
而屋内的亦嫣，正在为胤禛做着寝衣呢，这套寝衣她已经做了一个月之久。
没办法，她的绣工不算精湛，只能用时间来弥补了，毕竟慢工出细活嘛。
缝好最后一针，她便迫不及待地手里的寝衣举起来，看着衣服想象出胤禛穿上身的模样，她满意地点点头，再次放下寝衣后，眼前便出现了胤禛的身影。
亦嫣双眸一亮：“爷，您和福晋那么快就回来了？正好，我给你做的寝衣，刚做好，你快来试试。”
听到亦嫣欢快的声音，胤禛黯淡的眼眸渐渐恢复了光彩。
亦嫣已经拿着寝衣，来到胤禛跟前，她先将寝衣放在一旁，然后正身，伸出手要帮胤禛解扣子。
谁知手刚搭上扣子，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便握住了她的小手，紧接着，她便被胤禛拉入了怀里。
亦嫣眨巴了下眼睛，轻轻推了下道：“爷，别闹，快试衣服。”
“嫣嫣，别动，让我抱回。”胤禛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脆弱。
亦嫣双眼一怔，扭头看了眼胤禛的侧脸。
胤禛似乎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情绪失控了，就连在她面前也没有。
想起他是从宫里回来，不用想，就知道是因为德妃，也只有亲生父母，才能引起胤禛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了。
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的头靠在胤禛的肩膀上，她能感觉到胤禛揽在她腰间的手在渐渐加紧，将她将整个人镶入他的怀里，似乎想要正在从两人相贴的心脏汲取力量似的。
亦嫣放在胤禛背后的手，轻轻地拍起胤禛后背来，像哄孩子一般，嘴里轻声呢喃着不成调的声音。
胤禛立马放开了亦嫣，好笑地对上亦嫣的视线：“你当我是孩子们呢？”
竟拿哄孩子那套来哄他。
“怎么？大人就不需要哄吗？”亦嫣扬起下巴道。
她总不能放任胤禛陷入情绪黑洞之中吧？所以她就采用这种温馨又滑稽的方式，将胤禛拉出负面情绪之中。
胤禛哑然失笑：“我说不过你。”
亦嫣闻言眉眼弯弯地看着胤禛，琉璃般的眼眸倒映地全是他的影子。
胤禛见到亦嫣满心满眼都是他，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适才在永和宫感受到孤立无援，在这一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往后这世上只有亦嫣才是他软肋，谁都再也伤害不了他的分毫，除了亦嫣。
...
春去冬来，转眼便是康熙五十七年。
由于不少皇孙都已到了十五六岁，成婚的年纪，康熙决定提前一年选秀，为孙儿们选一名门当户对的福晋。
而其中弘昀和弘曜正在其中。
说句实话，亦嫣得知弘曜即将娶亲，自己也即将要晋升为婆婆时，脑子是蒙的。
当初弘晖成婚，她还没那么恍惚。
这种感觉就像是以前她生弘曜的时候一样，明明她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却是当妈了。
亦嫣询问胤禛：“弘曜和弘昀的福晋人选由谁来敲定啊？”
可千万不要交给德妃啊，她现在与胤禛决裂了，连新年的时候，他们到永和宫请安，德妃都将他们拒之门外。
她能期望，德妃可以为弘曜指到什么好亲事？
胤禛知亦嫣的顾虑，便安抚道：“皇阿玛早已敲定了人选。”
所以现在的选秀只是走个过场。
亦嫣恍然点了点头，想想好像胤禛这些皇子福晋的人选都是康熙来决定的，四妃根本就没选择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