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皇兄。”

一旁的长公主忍不住勉强笑着应了一声怀康帝, 随后她神色几近诚恳的看向秦王。

“秦王,不,皇弟, 福宁她只是个小辈,如今是中秋日, 都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

可对上秦王的目光长公主却再说不出什么威逼利诱的话来。

先帝就长公主一个女儿,她生的实在骄纵, 走到哪里也都是众星拱月, 她以势压人时也曾被少年时如利刃出鞘的周重邛所伤。

柿子捡软的捏,长公主的目光落在了陆燕芝身上。

“弟妹,你与福宁年岁相仿,因此来往时难免有言语摩擦,如今你已得偿所愿, 嫁与皇弟作了新妇, 皇弟疼你,这是您的福分,你也应当懂得为皇弟分忧才是。”

长公主紧紧的盯着陆燕芝, 她的意思想必这个女人也听得明白。

‘你也是聪明人, 福宁确实是给过你几次难堪, 但你算计福宁借着她的手往上爬的事情有目共睹,从前种种今日一笔勾销!’

在所有人目光灼灼的看着皇室的这场对峙大戏, 等着这位秦王妃如何回应时——

就听陆燕芝捂住了嘴干呕了一声, :“呕——”,这不合时宜的害喜叫她满脸红霞的捂住嘴躲在秦王的身后。

这个贱人!!!

长公主脸上的笑意霎时僵硬了, 她的胸膛起起伏伏, 紧紧攥住的拳头硬了。

秦王转身一脸关切的拍了拍陆燕芝, :“御医都说如今夫人不能动气, 这才好了几日,怎么今日又不舒服了?”

果然,阴阳脸是会传染的吧。

高贵妃看了一眼身旁温婉到假模假样的兰妃,如今连一向耿直的秦王殿下都学会内涵旁人了。

看陆燕芝没什么不舒服,秦王直起身冷淡又犀利的看向长公主,:“ 平安顺遂曰宁,静婉柔仪曰宁,如此长安长宁才恰如其分,福宁郡主还是顾念福分好自为之的好!”

怀康帝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意也淡了。

他先是看向哭的眼泪噼里啪啦掉落的福宁,顿了顿,没说什么,随后又看向周重邛,却见人只顾一脸关切的看着秦王妃。

他只得叹息一声,:“何至于此?”

说着,他看了一眼还在屈膝行礼的福宁郡主,声音温和了些,:“行了,福宁,你起来吧。”

“他从小就是这犟脾气,犯起轴来连朕都拿他没办法,有这一次想必你也知道错了,你年纪还小,犯错是难免的,改正就好。”

“皇舅,呜呜,多谢皇舅。”福宁郡主忍不住抽泣着谢恩。

怀康帝看似心疼的伸手拍了拍福宁,:“瞧你,脸都哭花了,去收拾一下吧。”

“是,福宁告退。”

很快,一旁的宫女带着福宁郡主去了后殿。

长公主红着眼,看向怀康帝的眼神也满是感激,怀康帝低声劝慰了几句,才走向了高高的御座上。

殿内眼神飞舞的众人在怀康帝宣布开宴,太监宫娥来回送着御膳,舞姬翩然起舞中按捺不住的窃窃私语了起来。

果然是大瓜!

秦王府和长公主府当众撕破脸了!

“不过是妇人言语间的小事,但咱们这位王爷却毫不犹豫的接了过去,这是第几次了?”

“是啊,就说说这是秦王府第几次为了这位新夫人树敌?”

“陈家、邓公、长公主...还不算那些数不上数的。”

陈家的人刨过怀康帝的宠信,位卑权低不知所踪也就算了,但其他的人哪个不是各个派系的顶柱人物?

秦王成婚前往死了得罪邓公,与文人一脉关系闹得很僵。

成亲后又当众下长公主府的面子。

长公主不过对秦王妃说了几句劝谏的话,甚至还是好言相劝,秦王就和长公主决裂,自绝于勋贵。

啧啧啧,靡靡之音,刮骨利刃,色令智昏,红颜祸水,先贤果然诚不欺人!

此刻,殿内不少女子看向陆燕芝的眼神又是鄙夷又是不服。

能来参加宫宴的大多数都是府里的嫡脉,她们大多学的都是如何成为一个端庄的贤内助,一个对府上所有襄助的贤妻良母。

哪里像是陆燕芝一样,本就生的过于媚人,瞧着就是不安于室。

就这,她还不内敛自省,四处钻营,攀上王府还不知足,在这搅风搅雨,兴风作浪。

“到底是庶出的,该学的恭谨持家半点没有学会,就知道以色侍人,使些下三滥的手段给秦王灌迷魂汤。”

“谁说不是呢,再这样下去,秦王府迟早毁在她的手上!”

“从前竟不知秦王...”不知他生的这般英俊威武,还肯这般护着自己的妻子?

众人鄙夷归鄙夷,但一旦碰上公婆刁难,小姑子刁钻,外人看笑话的嘴脸时,何尝不希望有个如秦王一般强势的丈夫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再加上,她们又不是陆燕芝,不会这么‘作妖’和不惜福,想必能过的更顺遂美满些。

其他男子的目光半是炽热,半是畏惧的看向这位秦王妃。

秦王的本事他们在坐的谁没听过?

如今连他都这么宛如被下了降头一般失了智,足以想见这位秦王妃的滋味有多好?

若是能试一次,想必也就此生无憾了。

席间陆燕芝捂着心口压下了恶心感,她捂着肚子暗暗思忖,这般贴心,她怀的必定是个女儿,所有陆燕芝打心眼里觉得尴尬不适的场合,她都会帮一把。

“我问过御医了,有的妇人怀孕会时时呕吐,或是某种气味半点也闻不得,或是看不得什么东西...这些都会让人觉得不适,夫人如今若是也有相同的不适记得告诉我。”

这个孩子来的磕绊,几经遭罪,陆燕芝又用了许多的药。

伤着眼时吃的补药和治眼的药、颠簸受惊时的血流之症,如今还有五石散...这种药初时就是为了治病,后期的功效也偏向舒缓精神,直至上瘾。

春杏每次下的分量并不多,打的就是日积月累的主意,但就吃了这么几次,有什么影响窦大夫都拿不准。

如今周重邛甚至都不敢过于重视这个孩子。

他的夫人生的天真又坎坷,柔弱又娇气,万一有个意外,总要有个狠心的人能应对这一切。

周重邛甚至做好了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再给陆燕芝一个孩子的打算。

陆燕芝只要想想秦王肃着一直脸抓住窦老头细细打听妇人怀孕时的种种症状的那副场景就觉得可乐。

她笑着道,:“殿下安心,她可听话啦,如今再有六个月就能与殿下相见了。”

周重邛迎着陆燕芝的目光笑着点了点头,:“是。”

御座上怀康帝看着秦王夫妇低声说话的模样,对一旁的王公公道,:“真是一群糊涂东西,如今王妃的身子沾不得酒,去,将王妃桌上的御酒都换成玫瑰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