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辣手摧花

屋里黑漆漆的没点灯,春红耳边是砰砰的心跳声,她抖着手捂着嘴,不让上下牙发出磕绊声,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向里走去...

里头很安静,开门的那一刻,所有悉悉索索的声音都没了,春红绕过屏风,探头像里面看去——

月色映衬下,梳妆台前没什么异样。

春红突然左右看了看,很好,没什么旁的东西。

她松了口气,提着的心微微放下了些往里间走去,随意的往榻上看了一眼,正准备往其他的地方看去时,视线突然就定住了——

春红宛如卡壳一般,眼神一寸一寸地挪回床榻,只见上面空无一人!!!

院里早早的落了锁,屋里没有灯却一直悉悉索索的,大半夜的不见人影...

春红背后的汗一下就落下了,这屋内,好似有什么妖魔鬼怪就躲在这黑暗里直勾勾的看着她,

在恐怖氛围内自己吓自己实在是煎熬。

春红越想越害怕,她被自己脑补的景象吓了个半死,连腿都控制不住的开始有些发抖,心头不禁悔恨自己的冲动,她不敢再向前,捂紧嘴小心的转身——

一回头就见一个白的发光的头飘在半空中!

头颅的脸上赫然是三道白惨惨的抓痕,那些狰狞的痕迹就这么直愣愣的戳在脸上,甚至还有凹陷的浮痕,从天灵盖直到下巴处,黑咕隆咚的两个眼仁儿嵌在脸上,扭曲又惊悚。

双方靠的那么近,近的春红都能感受到那森森的寒气!

春红倒抽了口冷气,惊吓过度后的气音急促的挤在嗓子短短的夹了一声,人便翻着白眼身子软了下去。

“噗通——”人被吓晕了过去。

陆燕芝:...

她看了倒在地上的人、又看了看手里的花瓶,不是,这她还没砸呢。

匆匆放下花瓶,陆燕芝抖着手探着春红的鼻息,还好,还好,人还在,她吃力的拖起春红准备挪到榻上去,但想了想,陆燕芝又把人放回原位。

随后陆燕芝又匆匆的去镜子里看了一眼,镜子里冒出来披头散发的鬼样子也吓了她一跳,刚刚只顾着把这张脸擦粉藏起来,瞎抓了一把糊在脸上,没成想效果这么惊竦。

陆燕芝抓起粉扑,厚厚的给自己打了一层,化妆化好不容易,化烂还不简单?

很快,“庸脂俗粉”浮现在了镜中。

伸手裹紧了披风,陆燕芝一脚踢翻了立在一旁的花瓶。

‘噼里啪啦’的声音很快惊动了院内的其他人。

不一会儿,外头就有了动静,是丫鬟提着灯笼过来了。

人还没进来,春桃和春杏的声音就飘了过来,:“六姑娘?六姑娘可好?”

原主自日日入梦惊惧,落水禁足就心灰意懒忧郁万分的去了,陆燕芝接手了这过于出众的容色和烂摊子,躲着模仿和学习这大半年,明日就是解封和请安的日子了。

深深吸了口气,陆燕芝抽出了怀里的绣帕,她想活下去,从看到这张脸的那一刻,她就想活下去,这宅子里的人一个比一个精明,从今往后,她是陆燕芝,也只能是陆燕芝。

外头,急匆匆赶来的春杏和春桃已经进了内廊。

这院里人不多,称得上主子的就只陆燕芝一个,院里连个掌事嬷嬷都没有,只春红仗着伺候过大小姐的资历,在院里颐指气使的抻着大丫鬟的派头。

这段时日春红疑神疑鬼的动作,春桃和春杏两人不是没有察觉,但她们既没有春红的人脉,也没那个胆子背叛六姑娘,所以只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静观春桃和六姑娘两人斗法。

果然,又出事了。

正想着,就见正屋的门开着,霎时顾不上那些小心思,一边喊着人,一边急匆匆的进屋。

一进去,就见扑倒在地的人影和站在窗前...又在映月吟诗的神人,啊,不对,六姑娘。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

用帕子沾了沾眼角,陆燕芝看着窗外的积雪,又做作的吟了一句:“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又是这样故作风雅的模样,春杏和春桃对视了一眼。

如今京城里谁不倾慕府里的大小姐和苏府的那位大小姐,二人并称‘京中双殊’,追捧着竞相模仿的人不在少数,但像六姑娘这么走火入魔的却少见。

苏家小姐清雅贵气,一身的书卷气,府里的嫡小姐雍容华贵,怎么打扮都光彩夺目。

而六姑娘就...

咳咳,喜好叫人琢磨不定不说,又喜花花绿绿的俗不可耐,偏她又艳羡苏家大小姐的书香气,自己更是爱‘掉书袋’,没少贻笑大方却不思悔改。

不敢打扰六姑娘的‘雅性’,春红和春杏一起上前扶起了春红,就见六姑娘转过了身,脸上是清晰可见的□□。

两个丫鬟架着春红,想笑又不敢笑,双双低下了头努力憋住笑意,憋得耳朵都红了。

谁不知道年纪轻轻的六姑娘每日化足了一个时辰的妆才肯出门,长相寡淡到这般拼了老命修饰,妆容感却连遮都遮不住。

虽然明面上不敢说什么,但对着六姑娘,府里容貌清秀的小丫鬟们都种无法消磨的优越感。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看了一眼春红,陆燕芝痴痴的念着,:“真是好文采。”

因着沾了这好文采的光,这位六姑娘“屈尊降贵”的解释了一句,:“屋里太黑了,春红来关窗的时候摔倒磕着了,你们带她下去,让她好好休息。”

春红是为什么倒在这的已经不重要了,听着六姑娘的扭捏的腔调,两个小丫鬟伸手偷偷掐自己,免得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

屈膝行礼后,两个人架着春红火速跑了。

进屋将春红扔在大通铺上,才推上门,春桃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窗边,作势虚虚的握着帕子,仰着头似是在拭泪。

春杏则是掐着小步子左摇右晃的挪到了窗边,捏着嗓子摇头晃脑的念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真是好文采。”

“哈哈哈哈哈,”话一出口,两人笑成一团,弯着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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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满满一茶壶白水沿着边倒进铜盆里,在勉强还有些余温的炭盆上热了热,陆燕芝倒出些水,一点点的擦着脸,擦着,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声,难为那两个小丫头忍笑忍得肩膀都在抖。

只是才笑了一声,陆燕芝满是无奈的收声,听听,这宛如莺啼翠鸟鸣的悦耳声音,她敢正常说话吗?

刚来的那个晚上,陆燕芝因为冷的小腿抽筋,倒在床上闷哼了几句,不过几声,听得她自己都心头火起,蠢蠢欲动。

也不知这副身子怎么就娇成这样,美貌到惑人,连声音都是酥到人耳后汗毛都立起来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