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椰蓉坚果球和七宝手串

陈砚墨在泉州的宅院那也是父辈传下来的, 如今除了几个在外院的随侍,满院竟找不出一个他的人。

曲竹韵本以为他今年不会回来, 还想着带青秧回娘家过年, 这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又叫他打岔了。

曲汝对陈砚墨依旧是不喜,大过年的见他多膈应, 但是母女二人撇下他自顾自回娘家去,又要叫人言指摘, 而且曲竹韵也不放心留下宅院给陈砚墨, 怕他暗中做些手脚。

曲竹韵这两年过得太畅快了, 略有几分不顺心,就如眼中进沙,分外不舒服。

曲竹韵同蔡卓尔两个靠在软塌上, 瞧着大女孩带着小女孩玩闹。

青秧越长越像陈砚墨,谁见了不说她是个美人坯子, 长大之后的容貌定然与陈绛不分上下。

她是陈砚墨的女儿, 改不了。

“上回你说, 会请信得过的人帮我去查那个冉娘,如何了?”

曲竹韵查冉娘并非出自嫉妒之心, 而是担心这个女子的面容曝光, 叫人联想到谈栩然。

有个觊觎侄媳的爹,说出去难道好听吗?

蔡卓尔觑了眼姑娘们,声音轻得就连曲竹韵都要屏息聆听。

“今儿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那个冉娘出身倒还清白,七叔在海澄做官头一年, 她父兄因为通匪被官府抓了, 她求到七叔跟前, 所以就跟了他。这事儿原本就是徇私枉法,所以遮盖严实,你头一回才查不出。”

曲竹韵冷哼一声,道:“怎么这么不新鲜呢?他可把人家父兄放了?”

“只放了人家兄弟,老爹还是砍掉了。”蔡卓尔道。

曲竹韵撇撇嘴,道:“这样就跟他了?不过她也没得选。”

“不过,那人也见过栩然,据他说冉娘乍一眼并不像栩然,他是听了我的话,细看才发现就是五官偶有相似,气度全然不同的两个人,你也不必太担忧。”

“冉娘什么的,我真是不在意了。”曲竹韵叹了口气,道:“可,唉,我觉得他今年就是因为知晓栩然有孕,这才特意回来的。”

蔡卓尔塞一瓣橘子入口,皱眉嫌恶道:“那这又是什么意思呢?不到黄河心不死?莫不是他以为平日里人家夫妻都不行房的?这没想到怀上了,回来看看,眼见为实?”

“他这人脑子很有些毛病,求而不得,必成心结。我真的担心他做出什么事来。”曲竹韵摇摇头。

蔡卓尔见惯她前些日子轻快大笑,眉目舒展的样子,再看她如今满脸的忧心忡忡,心里也沉甸甸的。

喜鹊推开房门,快步走了过来,“爷出去了。”

曲竹韵眉头一动,道:“承天寺?”

喜鹊和蔡卓尔对视了一眼,她惊讶的说:“夫人能掐会算不成?”

曲竹韵唇瓣颤动,愤怒的要炸裂开来,蔡卓尔见状忙寻了个由头,叫几个女孩先下去了。

“他与怀远大师是棋友,今儿是十五,栩然家中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承天寺进香上供。”

曲竹韵竭力平静的解释了一番,又忍不住斥骂道:“脏货!他真是个狗都不入的脏货!恶不恶心?!阴沟里的老鼠都比他磊落!真是半点廉耻都没有!”

蔡卓尔忙替她抚胸顺气,喜鹊端来一盏热茶。

“不能这样生气,坏的是自己的身子,为了孩子,为了自己,你千万千万要保重。”

曲竹韵平了平气,对喜鹊道:“叫人走水路去告诉栩然一声,能避就避,就算他做不了什么,被瞧上一眼也败坏胃口!”

“他走的就是水路。”喜鹊道。

曲竹韵真不知该做什么表情,讽刺的道:“奇怪,贱之一字,怎么多是拿来骂女子的?贱人贱妇一类,你们瞧瞧他多贱?贱得骨头都酥了,脚一碾都成齑粉了。”

“罢了,说不准真就是去下盘棋呢?眼下追去也来不及了,撞在他跟前了更尴尬,承天寺毕竟就在栩然的家门口,佛祖眼皮底下,难道还怕他吗?而且栩然是双身子的人,不会去寺庙的。”蔡卓尔道。

“尴尬。我同他之间还怕个尴尬?”曲竹韵不屑道。

那回她可是隔着屏风听完了全场活春宫的,现在想来,实在后悔,该给他多下几重的!

承天寺里檀香浓烈,人头攒动,这个时候谈栩然自然不会去的。

陈家的仆妇早都熟门熟路的,陈舍微去进香就是了,旁的不必他来操持。

“陈施主。”一个小沙弥走了过来,道:“我们方丈请您过去,问您前天的那盘残局想出来了没?”

“怀远大师明晓得我棋艺不精,怎么老要我去下棋?”陈舍微有些无奈,伸手对郭果儿招了招,接过来一个食盒子,又道:“不过我已经请教过夫人,解出来了,走吧。”

承天寺后头就清静多了,陈舍微来过多次,已经很熟悉了。

未见怀远大师其人,先闻琴音,陈舍微走进粉白俊逸的梅林,就见一处开阔设琴座茶座棋座,琴声悠扬,茶香绕梅,棋盘零落,好生惬意清雅。

“你给的饼肥水方子实在有用,今年的梅花比往年开得要早,更要好。”怀远大师笑道。

饼肥水就是将豆饼或者茶籽饼放进装了水的坛子里发酵,等臭味消失,液体微微冒着酸气就算发好了。

“花期就别施了,施多了反而不好。”陈舍微仰脸瞧着,心里已经选好了两支等下要带回家插瓶的梅花。

怀远大师看着他手上的食盒,道:“又带什么好吃的素点过来了?”

“大师还没吃就知道好吃?”陈舍微坐定,打开食盒子,就见一碗毛绒绒的小球,装着小球的食器也奇怪,是个圆溜溜长着鬃毛的碗,道:“椰蓉坚果球。”

怀远大师面上露出稚子般好奇天真的神色来,“椰蓉?”

“就是椰子内壁的肉晒干刨成碎,腰果、芝麻、核桃、榛子切碎加上红枣碎和葡萄干捏成球,黏黏的在椰蓉里一滚就成了,都不用开火,简单得很。”

“可是琼州的椰子?”怀远大师高举椰子碗细细端详,“果然是‘金丝发裹乌龙脑’,就是不知内里的浆肉是不是‘白兔脂凝碧玉浆’?”

“是啊!一位客商从琼州回泉州过年,顺路捎了两大筐椰子,送了我六个,不过叫我做椰子鸡火锅了,就剩点椰蓉了。”陈舍微说着夹了两个搁在托碟里,道:“做的有点太甜了,佐茶正合适。”

“椰子鸡火锅?”怀远大师想象不出那个味来,拿起一个椰蓉坚果球咬了一口,就觉滋味奇特,仿佛真感受到了至南的海岛椰林香气,未曾踏足,但又似乎身在其境。

“书院前日放假了,老院长这几日肯定闲不住要来您这,冷天吃食也存得住,下边这一层等他来再一道吃吧。”

陈舍微挪开食盒下一层给怀远大师看,就见底下是金黄、油绿两种颜色的椰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