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一隅雪景和啃嘴皮子

雨夹杂着雪落了几日, 渐渐由雪占了上风,夜半还能听到院中草木不堪落雪重负, 枝丫间细碎的裂声。

这样一个雪后清晨, 又无琐事,自然是要赖床的。

厚帐昏沉,不见天日, 两人在床上蹭了大半个时辰了,谈栩然要起来, 就被陈舍微拱下去, 起来, 又搂着她腰腹挠痒。

末了,一床软被拢了两人,蜷在摇椅上看西窗外的一隅雪景。

雪在花枝墙头蓄了起来, 旧绿新雪,乌瓦白痕, 描了秋千架一圈银光。

风卷着雪花落进窗里, 黏在兔绒地毯长长的毛尖上, 随即被屋里的暖气消融,化成一粒水, 沿着绒毛滑落。

屋里有水声啧啧, 缠绕湿软,炭块阴燃,偶尔有裂响。

陈舍微最后在唇上一吮, 睁眸看着蜷在鹅绒里的谈栩然。

黑发如云般堆砌在她腮边颈上,乌云中有细细金索时隐时现, 如闪电般令他一震, 陈舍微刚离了唇, 又欺身埋在她颈部磨蹭,舌尖勾咬金索牵扯。

谈栩然就觉小衣不断摩挲着肌肤,尖顶的酥痒传至全身微麻,合眼享受的同时心道,‘倒是长进不少。’

“夫君近来愈发擅亲吻了。”她微哑的声音简直如乳猫探爪,挠在他心上。

“日日都亲,若无一点长进,岂不太没用了?”他说着,叼咬着金索不肯放,含着吻上她脖颈,呢喃道:“夫人,再多做两件小衣好不好,我想看白莲衬绿索,水波勾银链。”

炽热的吻愈发往下探去,谈栩然摸着他肩头臂膀的起伏线条,轻道:“算算,该是小日子快来了。”

陈舍微一下紧搂住她,摇椅大晃,听得他闷哼一声,气喘道:“若是活络血气,这样你小日子来时也不会太难受。”

“那夫君想如何替妾,活络气血呢?”谈栩然好笑的看这个正人君子,说话时微张红唇,露出洁白皓齿。

蔷薇滴露时,正抵上一缕炽热阳光。

谈栩然一共描了两把摇椅,书房里那把是黑漆底,卧房里这把是朱漆底。

黑底花蔓游走,朵朵含苞,朱底花团锦簇,盛放蝶舞,极尽妖娆。

两把摇椅都宽大非常,简直如一张小床。

不论是哪一把摇椅,一旦上头坐了两个人,晃了起来,就没个停歇。

不过因为底下铺了厚毯,所以弧板碾压无声,而黏糯的唇瓣相触相离,似乎都能发出‘啵’的一声。

忽然,门扉被轻轻叩响。

“谁啊!?”陈舍微从鹅绒被中探出头来,鲜少听他如此没好声气的说话。

叩门人显然也被吓了一跳,顿了顿才道:“爷,王老太太来了。”

“谁?”陈舍微气得不行,又纳闷,“不是,王吉他娘一大早来作甚啊?还下着雪呢!”

“爷,都中午了。”阿巧大约也晓得自己误人好事了,可看王老太太的脸色,仿佛不是为着什么好事来的,她纠结了半天,道:“您,您还是出来一趟吧。”

陈舍微泄气,简直要哭了。

突然,他的哭丧脸一变,颤巍巍的看向身下的谈栩然。

谈栩然轻拢慢捻的,笑道:“夫君别恼,你快些就好了。”

陈舍微支在扶手上,臂上青筋浮动,咬牙不发出软声。

“这,这怎么快些呢?”

谈栩然搂着他的窄腰,拉他倒下来拥吻,“夫君听我的话就行了。”

小炭盆外罩着防溅火星的密铁网,顶上暖着一钵枣汤。

煨在炭盆上,也省灶间两根柴。

枣核性热,所以都去了,一粒粒翻着花被煨透了,沉在钵底。

因煨了一夜,汤色绛红,满室甜香。

平锅上还有几个裹满芝麻的紫菜饼,微微焦黄的诱人色泽,圆墩墩的模样。

这是昨夜陈舍微同陈绛两个在灶间做出来的,面团包上紫菜、肉沫、干贝、虾仁,沾了一圈的芝麻,放进铁锅里,推进余烬将熄的灶膛里。

刚做好父女俩就开吃了,外壳硬韧,需得用几分力气才能掰开,口感倒十分扎实,内馅猪肉带点肥,所以油肉汁渗出,格外鲜润咸香。

“夫人昨天忙着虫事没吃到,来尝尝,烘得热了,同刚烤出来也差不太多。”

陈舍微一边穿衣一边叮嘱,匆匆朝外走去。

谈栩然蜷在被中,伸手解开了后颈上的金扣,将沾染黏腻的小衣抽出去,弃在绒垫上。

喝过一盏枣汤,又吃了一个紫菜饼。

阿巧蹑手蹑脚的走过来,提着一个装脏衣的竹篓,边走边拾捡衣裳。

“爷恼我了吧。”她有点不安的问。

谈栩然稍稍坐直了几分,露出圆润的肩头,阿巧忙用毯子将她搂了,红着脸道:“夫人别胡闹,肩背最畏寒,哪能开着窗子这样吹冷风。”

“在这床褥子里,又喝了枣汤,真是半点不冷。”谈栩然颊上一抹淡粉,唇红欲滴,看着真是春色靡靡。

阿巧刚想说话,谈栩然忽然问:“那对丁香喜欢吗?”

她低了脑袋,耳垂上两点银蕊,小巧精致,很衬这样一张如茉莉般的面孔,可她却道:“奴不想这个。”

“好端端的,怎么称起奴来了。”谈栩然道:“真不想?”

阿巧没说话了,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半晌,风雪一探舌,阿巧冷得一个激灵,赶紧起身合了半扇窗子,道:“夫人,成亲真是啰嗦,那王家老太太不知从谁那胡听了什么,说燕儿不是姑娘家了,这门婚事不作数了,要退亲。”

谈栩然一听神色便冷了下来,道:“帮我拿衣裳来,里外都要。”

主仆俩打小就在一块,自然配合默契,虽然冬衣层层叠叠的,不多时也就穿好了。

谈栩然往花厅走去,就听陈舍微道:“您不信自己儿子的眼光,倒听旁人几句闲话?”

“他是不知道!”王老太太一杵拐杖,怒道:“你也同他称兄道弟,明知那姑娘如此名声,还推波助澜?”

门一开,风雪裹着谈栩然一起进来,冰凉凉的吹在王老太太面上。

“燕儿年岁轻,又不恨嫁,只是觉得王吉真心待她,不想错过罢了。”谈栩然冷冷淡淡的说:“不过姻缘这事,牵扯甚多,虽说燕儿清白犹存,但老太太您心里存了膈应,她嫁过去也没好日子过,既这样,你叫王吉来,他们二人说定了,这门亲事散了也罢。”

“我是他娘,我难道说了难道还不算?!”王老太太心里揣着火气呢。

谈栩然只道:“王吉可是千依百顺的性子?您违拗他,损了母子情分可惜。”

王老太太被谈栩然说得没话讲,王吉孝顺,却并不愚孝,他爹走后,他就是当家人,里里外外都是他说了算。

王老太太虽被他供的高,可顶起真来,到底还是王吉说了算。

傍晚时分,王吉就来了,他看起来也不大好,面白目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