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这一整天里,宫里都热热闹闹的,难得主子和身边儿的宫女太监们都去参宴,留守在昭阳宫宫里的人倒是落了个清闲,坐在一起三三两两地闲聊。

叶时雨今日却没和他们在一起,独自靠坐在正殿的一棵大树下看起来一副在发呆的模样,实则心里梳理着这些时日在昭阳宫的所见所闻。

玉妃娘娘的头痛确实时不时发作,一发作起来脾气便暴躁,有时甚至对着高靖南发脾气,惹得他拂袖而去,但过后玉妃又会后悔不已,母子关系有些紧张。

毕竟是后宫,萧念亭极少来,大多数时间应是高靖南出去见的他,看来他必须尽快想办法接近高靖南,不然根本无法探查萧念亭的心意。

突然正门一阵骚乱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叶时雨慌忙站起来,竟见着玉妃的轿撵被抬了进来,他赶紧去道儿边跪下迎接,心中却疑惑怎么这晚宴刚开始的时间,玉妃怎么就回来了。

不过他很快有了答案,大约是这一天有点忙碌,宴席上又不知哪位妃嫔擦的香露味道甚是浓烈,诱发了玉妃的头痛病,她本想忍着,可那嘈杂的环境让她的头痛愈演愈烈,最后只得先行回宫。

“飞雁呢?”

“她想着今日娘娘去参加宴席,便告假去她姐姐那儿了,现下已经着人去叫了!”

飞雁便是平日里帮玉妃推拿穴位的宫女,叶时雨心中一喜,机会终于来了。

忙碌之中没人注意到一个小太监悄悄靠近了门口,他听到里头玉妃痛苦的呻吟声,深吸一口气走到了她身边大太监面前跪下,

“晋公公,奴才也会些推拿案抚之术,或许可以帮娘娘舒缓些。”

“你?”曹晋狐疑地看着他,一身杂使太监打扮,怎能近得了娘娘的身,“快滚出去,别在这儿添乱了!”

“等等!”玉妃抚着额头,眼睛都痛得有些睁不开,“你真会?”

“回娘娘,奴才确实学过。”叶时雨用力地点点头。

“那快给本宫试试。”

玉妃实在难受,也顾不得他是什么身份,曹晋忙给旁边使了眼色,马上有一名宫女端着温水来让叶时雨净手,而后他跪在玉妃身边,纤长的手指轻轻放在了玉妃的额头上。

第一次在玉妃身上按,叶时雨心中不免还是有些紧张,他马上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尽力不发出任何声响,专心地按照顾林所授按压着。

约莫一盏茶过后,玉妃紧锁的眉头渐渐舒缓,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曹晋略显惊讶,而此刻匆匆赶来的飞雁也被拦在了殿外。

玉妃好久没这样轻松了,这个小太监不像飞雁,边按着边不停地问着力道如何,感觉如何,他很安静,力度却又恰到好处。

尤其他身上的味道很干净,也不似宫女们总会有些脂粉气,让人闻了头晕,似乎带着些清爽的竹叶气息。

此时的殿内一片寂静,直到玉妃轻轻地一抬手,面带笑意地睁开了双眼,众人才都松了口气。

叶时雨立刻停了手,跪在了玉妃脚下,玉妃则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看着眼生。”

“回娘娘,奴才叫叶时雨,是殿内洒扫太监。”

“哦。”怪不得,玉妃点点头,“没曾想你还有这本事,当个洒扫太监着实是大材小用了。”

“奴才不敢当。”叶时雨头磕在地上,“只要娘娘的头不再那样疼,奴才便心满意足了。”

玉妃此刻心情异常舒畅,她看了眼曹晋,他立刻会意,

“你伺候的娘娘喜欢,今后便留在内殿吧。”

叶时雨大喜过望,赶紧磕了几个头,

“谢娘娘恩典!”

让其先退下,玉妃附耳对曹晋说了几句什么,曹晋点头而去。

这几日叶时雨便守在了玉妃身边,他很安静,也很规矩,若不是头痛时想起他,身边就像没这个人似的,有时人经过,便会飘来一阵时有时无的清爽气,让她心情更是舒畅。

这日玉妃再犯头痛,叶时雨为她按后又安静地准备退下,玉妃倒好奇起来,

“怎的你话如此少,也不知道讨个赏吗?”

叶时雨闻言似乎有些紧张,慌忙跪下,“是奴才哪里没做好吗?”

“你慌什么,本宫这是在夸你。”

叶时雨闻言才松了口气道,

“奴才从前是伺候四殿下的,常不知哪句话说的不对便会招来一顿打,于是奴才便不敢再说话了。”

“你原是跟着他的?”玉妃露出了怜爱之意,“可怜见儿的,想来是吃了不少苦头,跟着本宫便不必如此拘谨。”

叶时雨顿时红了眼眶,更显得我见犹怜,

“能跟着娘娘是奴才最大的福气。”

“不过你这身上熏的是什么香?怎么本宫从未闻过。”

“娘娘是不喜欢吗?”叶时雨有些紧张,“这是奴才家乡的一种熏制方法,用的是竹叶、橘皮和薄荷,奴才自惭形秽,这才用了这香。”

“本宫很喜欢,尤其是头痛时闻见,更觉得沁人心脾,比宫里爱弄的那种熏得人头痛的熏香舒服多了。”

这时曹晋突然进来,眼神瞟了下叶时雨,玉妃便屏退了左右,单留了曹晋在身边,

“怎么样,什么来头?”

原来这几日曹晋都在暗中调查叶时雨,玉妃毕竟在宫中多年,深知有些事过于巧合便不是巧合,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

“这小子原本是伺候四殿下的,这期间没少挨打,几乎人尽皆知。”

玉妃点点头,这倒是与刚才他自己说的相符。

“那之前呢,又在哪里?”

“入宫时是在浣衣局,曾被送去伺候喜公公,不过被一时兴起的四殿下救了。”

“怪不得他总是一副谨慎小心的模样,确实是吃过苦头的。”玉妃忽又想起来,

“那熏香你可查了吗?”

曹晋点点头,

“熏香里没什么,就是竹叶、薄荷和橘皮,他在杂役房中也曾给其他人用过,皆未出现什么异常。”

玉妃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不妥,

“这些药材虽不算名贵,那他一个粗使太监,如何拿得到这些。”

曹晋又道,“奴才也查了,他原先总是受伤,太医院有个姓顾的小太医便帮他医治,这药材便是他自掏腰包赠与叶时雨的。”

玉妃点点头,心中的疑虑几乎全部打消,更重要的是她近日已觉得有些离不开叶时雨,有他在身边便安心些,不再惧怕头痛的来袭。

后宫看似平静,朝堂之上却是剑拔弩张。

听说今日早朝皇上再提了立高成樾为太子之事,引发了几方激烈的争讨,将皇上气得拂袖而去,脸色十分难看。

其实身为皇长子,高成樾的德行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新添了皇孙,立为太子本就是顺理成章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