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童谣

"凤凰花开,凤凰出,得凤凰者得天下"

这是楚婈第二次听闻这句话。

"此童谣突在京中盛传,复十七年前景象,虽不明旧年真相,但应是人为,恐故技重施,望务必小心"

短短几行字已让人后脊发凉。

十七年前,便是这首童谣将娘亲置于险地,可以说这首童谣是后头一切的导火线。

十七年后,童谣再现,娘亲却已经离世多年。

可恰好,而今她的背上有同娘亲当年一样的凤凰花。

所以这一次,是冲着她来的罢。

可娘亲身上的凤凰花,又是从何而来,是与她一样自小就有的,还是……

因后天人为。

若离桑所说是真,爹爹曾到沈府欲替娘亲诊断,却阴差阳错有了夫妻之实,那么,当时在沈府到底发生过什么。

那凤凰花又到底意味着什么。

楚婈将信放入烛火,看着它化为一缕青烟。

据离桑所说,到年的惨剧亦是因贺若族的藏宝图泄露,遭人觊觎,而随着爹爹娘亲的离世,藏宝图也自此销声匿迹。

此时京中童谣再现,多半是知道了她还活着的消息,认为藏宝图在她的身上。

即使她并不知。

可没人会信。

她是爹爹唯一的血脉,且不论她承不承认,她都是贺若族的少主,这样的身份,连她自己都觉得贺若一族的藏宝图就应该在她手中。

更遑论那些本就心存贪恋之人。

可想而知,一旦她的身份暴露,面临的将是怎样的危险。

她不惧无止境的厮杀,但她怕因此牵连亲人。

楚府是她在无边黑暗中遇见的一道光,照亮了她半生的路,她不能将他们置于险境。

“傅珩。”

楚婈垂眸,轻轻低喃。

这个名字她原是要拒而远之的,可现在却好像成了她的,亦或是楚府的保命符。

短短一刻,楚婈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打算。

一旦她的身份暴露,她必会第一时间与楚府划清界限,介时,只要傅珩肯出手,保住一个楚府问题应当不大。

至于她……

她并不想牵连于他。

即使摄政王权势滔天,也无法与全天下抗衡。

且这是她一个人的恩怨,没必要再牵连无辜之人。

楚婈起身立在窗前,看着外头阳光灿烂,可在这光芒万丈中,她却置身于最阴暗的角落。

那是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这个时候的楚婈很清楚,她所向往的平淡生活已经逐渐离她远去。

她喜爱的人,也不敢再奢望。

只是……

只是人心最不可控,她越是想将那人淡去,他的模样便愈发清晰。

不由分说的,霸道的侵占在她的心间,挥之不去。

到后头,楚婈竟生了几分恼意。

恼自己放不下,恼自己不够果决,也恼那人对她有所隐瞒。

直到夜色降临,楚婈才勉强与自己和解。

他瞒她一桩,她亦瞒他一件,如此也算是打平了。

只要一切不超出她的所控范围,便走一步算一步吧。

或许运气好些,那些人找不到她呢。

在京中散步传言,或许是以为她如今在京城吧,若无确切证据,那些人应当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山高水远处吧。

那么在这之前,她依旧是楚二小姐。

原本她还想,等她复完仇她便心无旁骛的做楚二小姐,可现在,这份难得的安宁却变成了倒数。

但只要他们平安,她便什么也不惧。

这十年本就是她苟且偷生多活了的,享受着本不属于她的亲情和爱,如今她也该知足了。

晚饭后,楚婈沐浴完便如往常一样在寝房等着。

可心境却与往先不一样了。

以往她还能欺骗自己,他只是原公子,然后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温柔怜爱。

可如今她知道了他的身份。

高高在上,矜贵无双的摄政王,却在她面前弯了腰,也不知是该荣幸还是该惶恐。

在傅珩未进来之前,楚婈做了很多种打算去,或找个理由避开,或让他日后不必再来,或……

然在见到人后,楚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婈儿。”

傅珩换了身平日较少穿的淡青色锦袍,发丝用一根同色发带系着随意的垂在腰际,少了些锋芒贵气,更添几分随性温和。

声音如玉,音线柔和,眼眸轻弯似是盛着星光,柔情无限,让人一眼便沉溺其中,再也挪不开眼。

楚婈唇角动了动,终是只软软的嗯了声。

这样的美人,叫人如何拒绝。

直到傅珩试了水温,褪去她的鞋袜将她的脚放入盆中,楚婈才无声叹了口气。

似妥协,似无奈。

这人生来便是治她的吧。

她做了那么长时间那么多的准备,他却在顷刻间便将它们尽数瓦解。

“怎么了。”傅珩抬头:“可是水烫?”

楚婈摇头却未说话,只定定的瞧着他。

也不知将来哪位姑娘那么幸运,能嫁给他。

光是想想,楚婈就已觉得像是喝了一缸醋似的,酸得紧。

楚婈蓦地收回脚,樱唇紧抿。

傅珩双手一空,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摄政王神色很是茫然无辜,似是不明白姑娘为何突然变了脸。

沉寂了片刻,傅珩略微有些谨慎小心道。

“可是弄疼你了。”

他越是温柔,楚婈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若她与他无缘,那么将来他可也会这么对别人。

也不知怎地,楚婈突然就觉得很是委屈,眼眶里竟见了水光。

“你将来可还会喜欢旁人?”

姑娘语气里带着微微的哽咽,眸子里更是一片晶莹,叫人心疼极了。

傅珩一顿:“婈儿。”

“你将来可也会对别的姑娘这般好。”

一滴泪溢出眼眶,小巧圆润的鼻尖也跟着泛了红。

傅珩这下彻底慌了神,忙起身上前,跪坐在楚婈身边,想伸手将人揽住,却又觉得于理不合,最后只能急切道:“婈儿怎么这般想。”

楚婈别过身子,肩膀微微耸了耸。

他是那般完美的人,喜爱他的姑娘定是数不胜数,没了她,定还有旁人。

摄政王能在沙场一马平川,能在朝堂运筹帷幄,却不知该如何哄姑娘。

尤其是姑娘正在流眼泪,他还不知自己是哪儿将人气着了的时候。

略微迟疑后,傅珩将楚婈的身子扳正,面色严谨,眼神坚定的看着楚婈。

“婈儿,我虽不知你为何会这般想,但想来定是我未能让你安心。”

“回想起来,我似乎未对你表明过心意,今日便趁此一道说与你听。”

傅珩认真起来,唇角略微绷直,眼神如炬,灼的人不敢与其对视。

楚婈抿了抿唇瓣,欲偏头,却又被按了回来。

“婈儿你听着,我自见你第一眼便念念不忘,是以才会顺水推舟应了你提出的以身相许,我心悦你,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要用余生护你,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