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肖乾压着他好大的兔子, 低笑着揉捏亲吻了一阵。两个人磨磨蹭蹭,拉拉扯扯,搂搂抱抱, 直到日上中天,肖乾才在夏如茵逐渐怀疑的目光中,打了两只胖兔子。他拎着兔子耳朵将它们交给夏如茵,夏如茵连忙一手一只抱住,感觉沉甸甸的。

肖乾便扒着兔子的腿, 指着上面的伤口道:“看到没?九哥百步穿杨, 打中了它的腿。你刚刚那是什么眼神?怀疑九哥连只兔子都不会抓?”

夏如茵便心疼摸了摸胖兔子的伤口:“还受伤了,好可怜啊。早知道就不抓了, 看它们在山里长得多胖,别带回府里思乡情切, 就饿瘦了吧?”

肖乾嘴角一抽:“放心,它回府只会长得更胖。”

夏如茵相信九哥!她对那两只胖兔子道:“那还是跟我回家吧。我会给你们喂饱饱的, 还会陪你们玩。”

那个“家”字愉悦了肖乾。看看他的小相好, 这还没成婚呢, 就把自己划给他了!胖兔子却完全不被夏如茵的好言诱哄,在她怀里扑腾了下, 妄想逃去地上。肖乾眼疾手快给它捅了回去:“放去马背后,九哥带了麻袋装。”

肖乾将两团胖兔子丢进了麻袋, 又上马抱着他的大兔子,慢悠悠回行宫去。夏如茵忽然“咦”了一声,扭头疑惑看肖乾:“九哥,这不是太子殿下的大黑马吗?”

肖乾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应了声:“对。殿下现下又不骑马, 我们用一用没事。”

夏如茵便愈发疑惑了:“可是, 不是说这大黑马性子最是桀骜,除了殿下的话,谁的话都不听吗?上回殿下带我去骑马时,我也听马夫说了,这马脾气古怪,只肯殿下骑它。那它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竟然忘记这茬了!肖乾找补道:“大概是误将我当成殿下了吧。畜生嘛,都是比较蠢的。”

大黑马重重打了个响鼻,表达了它的不满。夏如茵却是信了,不再多问。

一行人傍晚时分回到京城,肖乾当晚便去了大理寺。他没等多久,李瑾蓉便双手双脚戴着镣铐,一身囚衣过来了。

经过几日的牢狱折磨,李瑾蓉形容憔悴了许多。她盯着肖乾看了片刻:“九爷……是你。”

肖乾坐在椅中,漠然看着她。李瑾蓉便笑了笑:“这几日,你是第一个来探望我的人。”

肖乾慢声道:“但我不是第一个想来探望你的人。第一个想来探望你的人,被拦回去了。”

李瑾蓉的笑容微滞:“我猜,那人不会是夏景山。”

肖乾一扯嘴角:“夏夫人倒是了解夏尚书。”他轻缓“啊”了一声:“忘记了,夏尚书已经休了你,我不该唤你夏夫人。你便是死了,也与他无干。”

李瑾蓉便笑不出来了。她缓声道:“九爷看来,是真的恨我啊。”

肖乾轻嗤一声:“恨?你配吗?”他慢条斯理道:“我来找你,只是要拿制毒药方。冯嬷嬷说,毒术她教了你,制毒药方只有你一人知道。”

李瑾蓉淡然答:“我自知逃不过一死,又为何要告诉你这个。”她露出了一个恶毒的笑:“我已是身败名裂众叛亲离,又不害怕刑罚。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唯一记挂着的,便是要拉夏如茵给我陪葬。”

肖乾神色不变:“那夏亦瑶呢?”

李瑾蓉那笑容便又淡去了。她垂眸不说话,而肖乾语调无波:“你可以选择自己给出药方,又或者,我把你女儿弄进来陪你,让她求你给出药方。殿下那边迟迟没给这事定性,你女儿如今处境艰难,才会病急乱投医找来你这。你应该知道,这种时候陷害你女儿,可比之前陷害你容易多了。”

他说完这番话,李瑾蓉沉默良久,终是一声叹:“罢了,拿纸笔来。”

狱卒连忙将准备好的纸笔送上。李瑾蓉在小桌旁坐下,低声道:“我亏欠阿瑶。她本不该被养成这样,是我每每看见她欺负夏如茵,便觉心中痛快,这才没有好好管教她……结果反倒是害了她。”

她执笔,在纸上写下药方,递给肖乾。肖乾接过收好,却并不离去,而是朝狱卒一个眼色。狱卒便出外,片刻领回了一个人。

夏如茵缓步行去肖乾身旁,语调平和唤:“夫人。”

李瑾蓉真面对她时,倒看不出方才说要让她陪葬的恶毒模样。她面无表情不答话,夏如茵便问:“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李瑾蓉依旧沉默。夏如茵等了等,以为她不会回答了,李瑾蓉却是开了口:“因为我恨你娘亲。是她抢走了景山。”

这句话出口,后面的故事便顺畅了:“你的娘亲其实不是姨娘,而是景山的平妻。她与景山青梅竹马,两人都是父母早逝。她族人想将她卖给老地主做妾,她便与景山私定了终身,跟随景山一路上了京。景山后来中了状元,为仕途与我成了婚,便将她迎做了平妻。”

“景山当年的确是风华无两,我本还因为能嫁给他开心,结果成婚后才发现,他的心全在你娘亲身上。他娶我不过是为了我的家族,那些柔情与呵护,他全都给了你娘。”

“我因此憎恨你娘。你娘一日不死,景山便一日不会看到我。于是在你娘怀胎四月的时候,我设法让景山误以为你娘与下人私通。”

说到此处,李瑾蓉嘴角弯起,露出了一个快意的笑:“景山不相信,可证据就摆在那。他开始冷落你娘,你娘亲也因此郁郁寡欢。而我也找到了机会给她下毒,本想着让她一尸两命,没想到你娘俩倒是命大,竟然都活了下来。”

“但她亏损了根本,生下你不久后便病逝了。景山开始懊悔,忽然笃定自己错怪了你娘。他说你娘不可能与人私通,他没有信守承诺只娶她一人,便已是不该,后来又冷落了她,更是对不住她。可你娘已经死了,于是他将他的愧疚都弥补在了你身上。”

“我本不愿与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计较,怪只怪景山对你太重视了……胜过重视我和阿瑶母女俩。他对你娘亲的爱意太深刻,而他将这种爱转移到了你身上。我不想让景山讨厌我,于是我只能明面上对你好,降低他的戒备。”

“我告诉自己没关系。他便是再对你娘亲情深义重,你娘亲都死了,他总有忘记她的一天。我慢慢将你带离他的视线,这花了我六年。你六岁时,他升任侍郎,开始忙碌。我以为时机成熟了,为了稳妥,给你下了□□。结果景山听闻你重病,推了所有事来陪你,还打算求人带你去看御医。我怕事情败露,于是停了你的毒药,你活下来了。”

“我又耐心等了四年,你十岁。景山愈发忙碌,很少见你了。我又给你下了毒,可过往重演了,他再次陪了你一晚。那夜我看他通宵守在你床边,喊着你娘的名字与她说话,让她在天有灵保佑你……我忽然便开始恨你了。你娘也是,你也是……你们都那么轻易就得到了景山的看重与疼爱!凭什么?!而我……我为他操持家务,为他的前途铺路,他却一直对我冷冷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