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鼠王城

白猫老师踩着厚实积雪紧赶慢赶带他们回到护林小屋,外面天已经黑到极致。透骨北风肆虐,黑暗中好像有成百上千的雪怪在嘶吼咆哮。雪大极了,扑簌簌往下落,天就像被捅了个窟窿,寒风里裹着雪,银白色旋风冰刀子似的刮得窗棱房梁嗡嗡作响,让人害怕这栋年代久远的白桦木屋毁在暴风雪里。

白猫老师先进,然后是绍修竹。乔双鲤故意落到最后一个,顶风冒雪把白鼠和冰球藏在了外面堆积的木头下,威吓一番后又留下一缕火焰看守,这才匆匆钻进小屋。

“呼,赶紧抖抖雪,快来炉子前面烤烤!”

进了屋中一下子就暖和起来了,只是乔双鲤被风雪吹透了,骨子里都泛着凉意,身上毛里厚厚实实全都雪,正只猫都白了,几乎重了一倍。绍修竹和尹溪老师也是这幅惨样子,三只猫一共抖下来好几斤的雪,毛都炸棱棱,活像三个大毛团。

乔双鲤毛长,甩雪的工作格外艰难。还随时留心房外面那缕火焰的情况,抖的有点心不在焉。连有人接近也没注意到。

“这小猫崽儿咋长的虎超超呢。”

大大咧咧的陌生女声传来,乔双鲤脑袋被用力呼啦了两下,愣住了。蹲在他面前的女人咧嘴一笑,弹飞他耳间上的雪,扭头冲后边喊:“姐,他也是你们学生啊?”

“双鲤,快过来烤火!”

三花猫往这边跑过来,半路中被女人一把搂住,抱在怀里抓下巴撸毛,舒服眯起眼。嗅到尤天云亲昵安逸的气息,乔双鲤心中警惕缓缓放下,遛到火炉跟前。原本铺在地上的被子被撤走了,地上放了几个早烘地暖呼呼秸秆垫子,也不怕脏不怕湿。

美短正费力舔着纠结在一起的毛,见乔双鲤来了往旁边挪挪让开个位置。乔双鲤趴在火炉跟前,尾巴晃了晃,紧张又有些心虚喵道:“老师,这次的事情……”

“你们安全就好。”

尹溪安抚温柔舔了舔小黑猫的额头,但神态仍忧心忡忡:“必须尽快报给上面,等暴风雪停了我们马上回特战一趟。”

说着,她转头看向乔双鲤:“你先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乔双鲤一五一十的喵了,只隐去了小鼠和冰球的部分。尤天云也跑过来听,当听到他说撕开裂缝的白骨巨爪时差点惊愕地跳起来,白猫老师胡须不停焦虑抖动,等乔双鲤彻底说完后才长出一口气,怜爱的把小黑猫拢过来舔毛。

“该死的,我要是留在那里就好了。起码可以帮帮双鲤,我——”

“修竹,你及时联系我的决定是正确的。”绍修竹沮丧懊恼的声音被打断,白猫老师严肃道:“这件事超出你们的能力,幸好那道空间裂缝不稳定。否则一旦后面的空兽冲破阻碍来到人间,那距离最近的平顶村恐怕会遭受灭顶之灾。”

她那双无神又漂亮的蓝眼睛看向乔双鲤,轻轻梳理小黑猫身上的毛发:“双鲤,你怕吗?”

“怕?”

乔双鲤愣了愣,没想到她会这样问,老老实实道:“这个倒是没感觉……当初情况太危险了,顾不得害怕。”

“你记得要害怕。”

白猫老师把三花和美短都拢到自己身边,挨个舔了舔他们的小脑门:“害怕逃跑没有什么可丢人的。你们还小,最容易逞意气之勇。逞强不是耍帅,逃跑也不会失了面子。遇到不可战胜的强敌,不要去和它硬碰硬,要学会求助,无论是老师还是其他力量强大的猎杀者,绍修竹做的很对。”

“但是。”

白猫老师话音一转,严肃的语气又温和起来:“乔双鲤,你做的也很对。”

“有一种情况,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逃的。”

“那就是背后有我们的人民的时候。”

熠熠火光为白猫老师的盲眼添加了神采,火光映照在她的眼瞳中,也映照在每一只猫的毛尖上。小屋外是呼啸暴虐的风雪,小猫们窝在大猫的腹部,安静认真聆听。

“还记得你们在继承火焰时的宣誓吗?”

“我们将在黑暗中守护这个国家。”尤天云第一个大声喵道。

“绝对忠诚,严守纪律。”绍修竹喵声很低。

“随时准备着为了国家与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国,永葆初心。”乔双鲤喃喃自语,炉火似乎烧到了他的心里,一路滚烫炽热,彻底驱散了最后一缕暴风雪带来的寒意。

“我们猎杀者,要永远面向强敌,背对人民。即使遭遇危险,甚至可能会牺牲,强者保护弱者,弱者支持强者。”

白猫老师目光挨个落到他们身上,最后落到乔双鲤面前,满怀欣慰:“顾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但……老师。”

乔双鲤低低喵道,有点不好意思,又有些心虚,坦诚道:“裂缝出来的时候我其实没想那么多,也没想背后人民啊什么的……就是跟老鼠打习惯了。下意识就冲上去了。”

乔双鲤感觉自己没有那么伟大,也没什么可值得顾队骄傲的。他还在外面藏了一只小白老鼠呢,要是让顾队知道了……嘶!王前辈狠狠敲了他精神一下,颇带警告意味。那下敲的乔双鲤从头激灵到叫,差点忍不住龇牙咧嘴。等回过神才忙看向白猫老师,只听到最后一句:“……不用想太多,你已经开始这样做了。”

“你们小会儿开完了没有?喵了半天了都。”

爽朗女声响起,那陌生女人捧着个海碗过来,里面诱人的香味让小黑猫眼睛都直了,香的打了个喷嚏,肚子立马叫了起来。

支起小桌,上面摆出几大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另外一个盘子里堆了一叠厚实耐嚼的馍馍。女人张罗的这顿饭简单却合胃口极。几只猫都变了人吃饭,乔双鲤喝了好几碗鸡汤,又吃了两个馍馍,最后叼着个鸡爪慢吞吞啃。

饭桌上他从交谈中了解这个女人就是这护林小屋的主人,叫闵喜,家在下面平顶村,从十五岁开始每年冬天都来这护林小屋里,现在也不大,今年刚二十,帮个月前接待白猫老师他们不久就趁着雪还不大,牵狗进山赶冬荒去了。

“小黄嗅到老大一只狍子,公的,皮毛可好看了。”

女人一脸遗憾,把吃到一半的鸡腿丢给守在下面的小黄狗。她长的浓眉大眼,黑油油的大辫子,小麦色的脸上冻出两团红色,跟抹了胭脂似的。

“我追了两天,谁知道今早上小黄汪汪叫个没完。我看这天估摸要刮白毛风,幸好赶回来了,不然得冻死在山里。”

“就可惜那狍子了,本来想给你们吃烤狍子肉,嫩得很!”

闵喜她不是猎杀者,但是她父亲是,常年驻守东北,在这里成了家生下她。把闵喜从小养到大,倒是知道不少猎杀者的事情,几年前没在东北禁区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