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惊不惊喜

听到一个“凌”字, 梁玉就上心了。她笑嘻嘻地问摊主:“发什么财?”一面装作好奇地看他摊子上的小玩艺儿。

摊主见她有可能是主顾,便答道:“就是贤妃的凌家, 嗐,有钱!他家有名号的婢子都穿金戴银, 更别说家里的娘子们了。遇到这样的时节,一齐出来, 头上、身上戴的往下掉。那群小兔崽子, 一年就指望着这几天能赚一注大的。那个就是凌家的小娘子了,这一身打扮,只要落下一件,啧啧。”越说越觉得羡慕。

袁樵看了梁玉一眼:你行, 这都能遇到。

梁玉:……

梁玉笑道:“那不就是一群会走的摇钱树了?”

摊主一拍大腿:“小郎君说得对, 就是一群会走的摇钱树!”

【还真是贤妃家的啊?是侄女还是妹妹?可不能是侄媳妇吧?】梁玉胡思乱想着,摊主没等到做成她的买卖,又来旁人来买绢花,便放下了她, 先招呼生意了。

袁樵低头,看到自己袖子上一只手, 用力得快要将他的袖子扯烂了。缓缓抬起小臂, 慢慢地解救自己的袖子,道:“你先静下来, 再慢慢想。不急, 事情没有就坏到那一步。”

梁玉心里有点乱, 现在的情况有点超乎她的预料。

【萧度, 凌珍珍?这他娘的唱的是哪出啊?萧家他娘的到底是哪边的?!!!萧司空他娘的是打的什么主意啊?不行,我得好好想想。萧家跟凌家这是穿一条裤子了?太子又是怎么回事?狗日的想两头下注?还是想背后插刀?】

袁樵的建议正合她意,便说:“哦,好。”

然后眼睛一亮,本能地抓住袁樵。全天下最靠谱的就是小先生了,何不问他一问呢?萧司空扶太子,跟贤妃不对付,这事儿天下人都知道了,现在萧度跟凌贤妃家的人搞到了一起,看起来还怪亲热的。谁看着都会觉得不对劲儿吧?问一问,应该是可以的。

梁玉瞬间有了主张。一想到有袁樵可以依靠,她的心就没有那么乱了。

袁樵袖子一坠,身体被拉得前倾。梁玉打定了主意,要把他拉到个安静点的地方,好好说说这件事。东歪西拐,梁玉拉他到了永乐坊的坊门里面的墙根下头。袁樵的心怦怦直跳:“这是要做什么?”外面光亮亮的,墙根底下黑灯瞎火的,怪不自在的。

“我有事儿要问先生呢。”

袁樵咳嗽一声:“什么事?”

“就刚才咱们看见的。”

袁樵冷静了下来,想了一下,道:“我只知道,大长公主要为他订先前礼部刘尚书的孙女,不过刘尚书贬到边州做刺史,婚事才没有定下来。方才的事情你先不要声张,有些事不是看到了就要立时说出来的。切记!切记!留些日子,或许会更有用。”

“记下了。那我咋办?”刘尚书是谁,梁玉是不知道的,“边州”在哪儿,她也不知道。只知道萧度家里给他订亲了,他自己却在外面勾三搭四,真不是个正经人!白瞎了那张脸!

【嗯,要留到更有用的时候再说。这不就是好钢用刀刃儿上吗?】梁玉想。

袁樵心里也没有个准谱,世家关系错综复杂,他虽然算比较清楚里面的门道,但事关重大,他得赶紧回家禀告祖母,也许事情有了变化,这里面的可能就太多了。但是看梁玉紧张的神色,他还是放慢了步子,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肩,又烫着了似的缩回了手,低声安慰:“事情还不到最坏的那一步。只要东宫还在一日,一切就都有转圜的余地。再者,哪怕萧司空想做小人,天下难道就没有君子了吗?不到最后别灰心。”

梁玉此时极其无助,这个无助是真实的状态,除了袁樵,竟没一个能帮得上忙的。就是袁樵,她三番五次劳烦人家,也怪不好意思的,不敢就说还有没有脸再劳烦人家下一回。只能说:“我知道,急也没用,是不是?”

已到了永乐坊,袁樵将梁玉送到家门口,说:“我回去了。你等我的消息,我许会用祖母或者母亲的名义下帖子。又或者用别的办法,你一看就知道的。”

“嗯。”

袁樵带着不舍转身,忽然听到梁玉叫他:“小先生,你站一站。”

袁樵飞快转身,袍角划着圆弧:“哎~”

梁玉走近了几步,仰头看着他,认真地说:“小先生,你人好,帮我们家。我们家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报答你的……”

“我不要报答的!”袁樵急急地说,就怕她误会了。

“不是的,”梁玉摇摇头,“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心好是你的事,我们想不想着报答是我们的心。一次一次的,都是你在帮忙。只恨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欠着。感激的、喜欢的、看重的都不能给他好处叫他欢喜,就不是真的感激喜欢看重。他日必会尽我所有,我说话算数。”老子就不信活不出个人样子来!我一定要帮小先生做个大官!

“你不用这样。”

“用的。我问你,要是萧度跟凌珍珍说,喜欢她喜欢得要死,可就是只能偷偷的,连个名份也没有。那萧度是什么人?”

“败类。”

“您瞧,我不想当败类。”

“我、我知道了,你、你进去吧。”袁樵嗑嗑巴巴的,恨不能把梁玉塞进门去,又不敢碰她,只能拼命催促。

梁玉可一点体会到他此时的感受,郑重地说:“小先生,您记住了,我说话算数。”

袁樵算是怕了她了,连说:“好好好,我信。”

看梁玉进了门,袁樵才转身匆匆与追过来的仆人会合,飞快地赶回家去。

~~~~~~~~~~~~~~~~~~~~~~

却说梁玉溜出门一趟,没遇着拐子反遇着牢头。被押送回来的路上,又撞到一桩隐情,推开门的时候,还在琢磨着刚才的事情。虽有袁樵,她还是没法当个甩手掌柜。

一道走一道琢磨,一抬头,只见正厅里居然亮着灯!

【亲天!谁这么不要命?敢在这时候在正厅里点灯?】以梁满仓的“勤俭持家”,这属于浪费,是要天打雷劈的。

真不幸,做决定的是梁满仓,他正想劈了亲闺女!

梁满仓带着老婆、儿子、儿媳妇、两个大孙子,一道去赏灯。灯好看,眼花缭乱!梁满仓也是头回见到这样的奇景,喜欢得不得了,看到街边的摊子,虽然没人讨要,他还是难得大方地给每人买了一碗元宵吃。看街边有卖绢花的,给闺女、孙女,一人买一朵。最后又咬咬牙,买了点糖,预备弥补一下她们今天不能出门的遗憾。

并且说:“八郎这个狗东西,净胡吣!我看咱们一个人也没丢,挺好的!明天叫丫头们也出来看灯。”左找右找,没找到梁八郎,他也不心急。儿子么,四处野多正常!回来打一顿就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