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过不去的梗

乔东阳已经在房里等她了。

两张高凳拼在一起,放在床面前,就成了一张最简易的桌子。

可惜,再没别的凳子了。

池月扫一眼坐在床沿上规规矩矩的乔东阳,慢慢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直接用嘴咬开瓶盖,往碗里倒酒。

“说吧。”

乔东阳诧异地看着她奔放的小动作,“牙齿还好吗?”

池月一本正经瞄他:“再吃几个你这样的大孩子,没有问题。”

乔东阳:“……”

没有开瓶器,饮酒的器皿是大粗碗,下酒的茶是炒鸡蛋和煎花生米。

这是乔东阳见过的最简陋的酒席了。

池月看他没动静,端起酒碗来,“来,碰一个。”

乔东阳唔声,慢吞吞拿起碗,与池月碰了一下,仰头一口喝光。

末了,等他低头一看,池月碗里的酒,满满的,一口没喝。

乔东阳眯起眼,“喝啊?”

池月:“我说过,我不喝酒的。”

乔东阳:“……不喝你给自己倒满,还碰杯?”

池月:“倒满是为了给你看的,意思意思。碰杯……这不是酒桌文化?我以为你们有钱人都喜欢这样?”

“……”

愣了愣,乔东阳笑了。

“池月,你真是个古怪又不可思议的女人。”

“怎么就不可思议了?因为我没有借酒壮胆,趁机爬上乔先生的床,然后飞上枝头做凤凰,所以不合逻辑吗?”

“……”

这么直白。

乔东阳目光一深,忍不住笑。

“确实不合逻辑。”

“你说的那是言情小说。现实中,不是每个女人都愿意攀高枝的。”池月慢悠悠捻一颗花生米,慢慢放在嘴里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等她吃下那粒花生米,才笑道:“人要是不小心攀上了自己本来够不着的高枝,那这一辈子都得活得憋屈又辛苦了。”

“怎么说?”

池月侧头看着他,一双眼水汪汪的。

“你这样的家世,看着是个宝。其实……是头老虎,会吃人的。”

“……”乔东阳扯扯嘴,“你见过我这么帅的老虎?”

“动物园的老虎,哪一头不是眉清目秀的?”池月调了个侃,又严肃了脸,“我不愿意为了那些外在的东西,失去自我,失去自由。”

乔东阳盯着她。

池月也是。

两个人相视片刻,池月又为他碗里倒酒。

“慢慢喝,别喝醉,我们之间不合适发生酒后乱性的事。”

“呵!呵呵呵……”乔东阳冷笑,“放心,就算喝多了,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

这家伙。

池月哼一声,敛住表情看他。

“我们村长说,月亮坞要统一规划植树了。那个找他的人,就是你?”

乔东阳挑挑眉梢,“这种事,还用我亲自出面?”

行!

你牛!

池月看在人民币的份上,不跟这只傲娇的大孔雀计较,反而认真的分析,“这么说吧,如果你是把钱交给他们来弄,我建议你别浪费钱了。这么多年,上头没少拨款,你看看都整治成什么样子了?”

乔东阳没吱气。

年纪不大,活得这么通透的女人,不多。

“不会。”他坦言,“我会有自己的规划。”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规划的?”

乔东阳半眯起眼,舔了舔嘴唇,笑得有那么一丝妖邪的味道,“喝了这碗酒,我就告诉你。”

“你想灌醉我?”

“为了公平!”

“不喝。”

“那咱们散了吧。什么也别问。更别想参与——”

参与?池月心里一跳。

其实比起投资更重要的就是参与。

固然乔东阳有钱,但他改造出来的月亮坞,未必就是池月愿意看到的……或者她心里的月亮坞。如果有机会撬动资本大佬的牙,全程参与改造计划,当然是最完美的事情了。

池月二话不说,端起面前的酒碗,就往嘴里灌。

咕噜!咕噜!

酒入喉头,那滋味儿不太美妙……

池月皱起眉头,硬着头皮往下咽,一只手冷不丁伸过来,扣住了她的手。

“你干嘛?”

池月继续往肚子里灌,含糊地说:“喝……酒。”

乔东阳拉住她,哭笑不得地夺下她手里的酒碗,“你是不是傻?”

池月:“?”

不是他让她喝的?

乔东阳:“不能一口一口喝吗?你这样灌,是打算把自己灌醉,再借酒装疯,对我做点什么吗?”

池月:“……”

乔东阳看她皱着的脸,觉得有些好笑,“喝个酒而已,脸怎么皱得跟包子似的?”

池月撇嘴,“你这个人就喜欢为难别人是吧?看人家不开心,你就快乐?”

“错!只是对你。”乔东阳懒洋洋地说完,看她怒目,又是一笑,“花生米煎得不错。酥,脆。要是加一点盐就好了。”

池月:“不吃拉倒!”

她语速太快,一不小心,口中飞沫就溅到了乔东阳的脸上。

看他下意识地皱眉,池月愣住。

这真是太尴尬了。

“对不起!”

乔东阳看她一眼,“纸巾!”

池月回头,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乔东阳不接:“擦啊!”

“……”

大爷啊!

池月真想把纸巾掷他脸上。

然而,想想这个是月亮坞未来的大金主,她忍了又忍,抬起手准备为他擦脸。

可是……

“溅哪里了?怎么看不到?”

乔东阳斜眼剜她,冷哼:“找鸟屎的时候,眼神不是挺好的?”

“……”

这个梗,乔先生是过不去了么?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

“擦!”

池月看他一眼,不客气地拿纸巾在他脸上一通乱抹。

“这样行了吗?”

乔东阳被她搓得一张脸火辣辣的,赶紧偏头避开。

“别闹!”

“不是要擦吗?来啊,擦干净呗!”

池月被他传染,发现只要他不舒服,自己心里就非常愉悦。于是,她不顾他的阻止,像在搓面团似的,在他脸上拼命地搓,乔东阳轻嗤一声,一边伸手抓住她手腕,一边身子后仰——

为了避开攻击,他力道有点大。没想到这一仰一扯,竟将池月整个人拽了过来。

往他身上一压,乔东阳受不住力,身体便那么直直地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