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的意识恢复清醒的时候, 已经是第二天了。

模糊的视线仍未好转, 但身体的疼痛感已经洗漱消失不见——我眨了眨眼睛, 抬手拔掉了没入皮肤的针头。

然而下一秒, 我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吓得差点滚到了地上。

“嗯~意外地有精神呢, 葵酱。”白兰杰索甜腻的嗓音在警报声中响起,我一侧过头,就看见他的实体投影。

他大概是坐在办公室里, 慵懒地躺在沙发上, 动作不紧不慢地在往嘴里塞了一颗后, 才按下了警报的停止按钮。

我眯起眼睛, 没有和白兰杰索寒暄的打算, 径直切入了正题, “既然我已经跟你来到你的大本营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所说的[花崎夫妇死亡的真相]了吧?”

白兰杰索抬手撑着下巴, “真无情啊葵酱,你的亲生父母可是很期待和你见面的哟。啊,葵酱难道不好奇他们为什么还活着吗~?”

我懒得回答白兰的问题, 反而扫视了一圈我醒来的这个房间。

两面墙的落地窗, 可以清晰地看见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林。漆得雪白的墙上没有什么花纹, 摆设简洁又明了,矮柜上只孤零零地摆着插着一束百合的玻璃瓶。

我试图发动个性, 却发现和身处于飞机上之时一样徒劳无功。

“这可是我专门给葵酱打造的安全屋哦。”投影里的白兰杰索脸上带着些孩子气的骄傲, “虽然我也很喜欢葵酱给我的惊喜, 不过现在是关键时刻, 要是葵酱做多余的事的话,我也会稍微有点苦恼呢。”

我试图踹了踹落地窗,在发现这两扇玻璃纹丝不动后,转过身认真又严肃地对白兰杰索说道:“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六道骸说,白兰杰索的能力比我想象得要可怕许多。

而按照白兰杰索所说的——他似乎能连通各个平行世界的自己的记忆的话。

“你对这个没兴趣,你都把答案告诉我了,有什么好猜的。”我面无表情地对着白兰杰索说道,“反正就是你救了他们吧。”

虽然我不是很懂平行世界理论,但随便想想,如果能够拥有平行世界的记忆的话,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能力和科技也不奇怪。

我脑中灵光一闪,比起之前振奋了几分精神,“平行世界的你看不看漫画,知不知道隔壁《海○王》什么时候完结?要是太晚了的话,我只能让后辈来我坟前烧给我看了……咦,话说这样是不是有点污染环境?……啊,果然还是算了。”

白兰杰索大概是被我打败了,他唇角的笑意逐渐湮灭在空气里,紫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沉默了好半天才重新将伪装的笑意添上眼底,摊了摊手,状似惋惜地说了一句“真遗憾”。

“怪不得你会无趣到想要毁灭世界。”我装模作样地点点头说道。

我第一次觉得我气人的功夫还不错——既然我暂时奈何不了白兰杰索,但这不妨碍我把他气出高血压。

“嗯~” 白兰杰索笑得眯起了眼,“按照这样说的话,我和葵酱的确不是一类人呢。”

“毕竟我可做不到为自己的仇人工作嘛。”

白兰杰索的话成功使正在探索这间屋子的我顿住了脚步。我缓缓回过头来看他,按着桌角的手缓缓收紧。

“你什么意思?”

白兰:“啊,葵酱不会到现在都以为,花崎夫妇只是个普通的梦想成为英雄的无个性者而已吧。”

白发男人直起了倚在沙发上的背,眸底闪烁着兴味,“他们作为异能特务科的情报员,可是被憧憬的英雄亲手害死的哟。”

我沉默地盯着白兰一会。他的脸上除了饶有兴致的微笑外没有多余的神情,白兰杰索就仿佛在陈述一件有趣又理所当然的事一般。

声音比我的思维更快地传达了出来,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好歹也编的现实一点吧。”

白兰杰索露出了委屈又苦恼的神色,“我可没有说谎哟,毕竟当年的押送人员里,也有葵酱认识的人呢。”

我刚稍稍皱起眉头,便听见了门锁打开的声音。

瞳孔猛地缩小,站在门口的男女一副熟悉的畏缩姿态。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一回事。

“玛、玛丽安……”他们这么对我喊道。

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在那个炼狱里时,我只拥有一个代号;踏出那个炼狱的时候,我舍弃了艾斯托拉涅欧家族赋予我的名字。

“坂口君真是个难对付的人,即使是我,也是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把葵酱的父母送进异能特务科的审讯组的哟~”

从规律中跳脱的心跳逐渐恢复,我收回了落在门口那对男女身上的目光。

“那坂口安吾的确得看看眼睛。”我哼了一声,这么对白兰回答道。

“为了艾斯托拉涅欧的复兴,葵酱的父母可是很努力地工作着呢。”

白兰唇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这句话使得门口畏缩的两人顿时直起了背脊,他们的眼里闪着令人厌恶的光,上前了一步,拿出一开始藏在背后的档案。

我瞟了一眼,便认出档案的封面上印着的异能特务科的印章。

我没有接过的打算,只是径直地看向白兰杰索。

白兰:“葵酱不感兴趣吗~?”

心情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愤怒,我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思,脑子反而比起以往更加清醒了几分,“我可不会帮着你对付异能特务科。”

——白兰的心思实在是明显得不得了。

就在我在心中这么想着的同时,白兰倒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是吗。但是我可不关心那群无趣的家伙会怎样哦。”

他侧过头,对着投影显示不到的地方喊了一声“小正”。

【“你们只需要承认就行了。”】

白兰杰索的投影图像像是连接不顺一般,先是发出了沙沙的电流声,最后切换成了影片的图像。

这是一段监控视频,画面上的女人的手脚被生锈的锁链锁住,干涸的血迹浸满了半张脸,她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破开眼睛上的血痂,睁大了眼睛来。

【“我没有做过。”】

她艰难地咽了一口水,声音却仍像干涩的海绵一般难听。

可即使是这样——我也能轻而易举地认出。

这是我的母亲,花崎阳子。

而拷问着他们的人,是十六年前本该死去的我的亲生父母。

——白兰杰索是故意的。

我的眸色暗了几分,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

“哎呀呀,葵酱是在怪我吗~?”白兰杰索的投影并未再出现在房间里,但他带着故作的惊讶和委屈的声音却清晰地传达到了我的耳朵里,“这可不是我的错哦,那对可怜的夫妇本来就是作为他们上司的替罪羊而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