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这件事情对于潮爆牛王和塚内直正来说过去了,但对于早林梦川来说才刚刚开始。因为她忽然从这种黑吃黑的活动中领悟了一种莫名的快乐。

拿着救助金和从黑帮老大那里得到的钱,她重新开了一家咖啡馆。出于某种不可明说的理由,咖啡馆的地址距离袴田维的家里和事务所都有一段距离。哪怕某个老男人再这么磨,她也没有改变主意。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早林梦川理直气壮地说道。

袴田维拗不过她,最后还是随她去了。

但实际上呢?白天,她是善良柔弱的女店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多走两步路都要喘。晚上,她就变成了一道阴影,游走于黑暗之中,让那些轻视生命作恶多端的人得到深刻的教训。

看着上一秒还在狞笑着想要用匕首抢劫可怜路人的敌人,下一秒匕首就插进了自己的身体里,早林梦川的心中非常爽快,比三伏天吃冰西瓜还要爽。

“没事了,你快走吧。”声音因为蒙着一层厚厚的面纱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但对于刚刚直面了死亡的路人来说,简直比天籁还要动听。他连滚带爬地朝着远处逃跑,连一句谢谢都没时间说。

反正早林梦川也不是为了别人的感激才做这件事的,她当下转过身,思考起这个敌人应该怎么处理。

要不然还是打一顿吧,省时又省力。她毕竟也不是什么魔鬼,打断这个敌人一条腿就行了。

不过,不等她动手,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靠近。

“嘛,如果只是路过的话,劝你早点离开哦。”早林梦川懒懒地说道。

毕竟她发动个性是有严重的后遗症的,并不想对无关紧要的人出手。

那个人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更近了一步。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语气很是肯定:“你就是最近出现的‘夜色杀手’?”

“‘夜色杀手’?你是在说我吗?”早林梦川茫然地指了指自己,“不是啊,我怎么会有这么low的称号。”

听起来也太十八禁的感觉了吧?

男人微微弓着身子,手臂上缠着白色的绷带,铠甲在月色下发出略显黯淡的光。这些都不重要,早林梦川一眼看过去,唯一吸引她的,就是对方的那双眼睛。

怎么说呢,就像是一潭看不清底的死水,没有人知道下面藏着什么。

这是个危险的男人,需要警惕,但对她没有威胁。

“自我介绍,我是斯坦因,也是一名杀手。”男人沉静的脸上闪过一丝狂热,“我在听说了你的事迹之后,立刻就赶过来了。果然,我们是一样的。”

“……”早林梦川茫然地挠了挠头,“你在说什么?如果没什么事,我要回家了。”

她敏锐地感觉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男人将她也视为杀手同类,但他们两个是不一样的。用游戏里的话说,她属于善良守序阵营,而对面这个男人,显然就是邪恶阵营了。

斯坦因没有搭理她的这句话,目光落在那个倒在地上的敌人身上,语气中带着些许失望:“你为什么不杀死他呢?”

“哈?杀人是犯法的啊。”尽管手里已经有过人命了,但早林梦川依然坚守着那摇摇欲坠的底线,“他又不是要杀人,只是抢劫而已,给他一个教训就够了吧。”

“你还是太稚嫩了。”斯坦因摇了摇头,“对于这些弱者,死在强者的手里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弱者,就应该被淘汰。”

早林梦川沉默不语。

斯坦因看着她,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个时候的他,也同样心怀正义,希望能为社会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我曾经……也想着要成为一个英雄。但是我发现,所谓的英雄,都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完全玷污了‘英雄’二字。”他吐出了一口浊气,冷淡地说道,“这些冒牌的英雄,和躲在臭水沟里的敌人一样可恶!是需要肃清的存在!”

“……你太偏激了。”早林梦川低声说道。

“这种事情,总要有人来做的。否则那些完全称不上‘英雄’的英雄,只会耽于享乐,成为社会的蛀虫!还有这些敌人,在英雄的纵容下日益猖獗,如果不下狠手,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错了!”斯坦因甩出了自己的长刀,直直地冲着地上的那个敌人而去。

早林梦川眼疾手快,一脚踢飞了长刀。那刀打着旋飞了出去,深深地插进了地上。

“第一,他罪不至死。第二,你算老几,轮得着你来审判?”早林梦川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片刻后,斯坦因率先散去了身上的杀气。

“你还是太年轻了。不过没关系,以后……以后你就会明白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正确的社会!”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下,红色的围巾是一片黑白中唯一的颜色。

早林梦川握了握拳,没去管瑟瑟发抖的敌人,同样转身朝家里走去。

她不得不承认,虽然她的实力胜于这个名叫斯坦因的男人,但有一瞬间,她被他的气势所摄住,甚至觉得他的说法很有道理。

但等到清醒之后,她也知道,不管是她的行为,还是那个男人的行为,都是错的。

一个晚上,早林梦川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很长一段时间,她的状态都十分低迷。直到有一天,她从电视上看到英雄杀手斯坦因落网的新闻。

她扭头,朝同样看着新闻的袴田维问道:“阿维,你觉得斯坦因的行为是对的还是错的?”

袴田维拍了拍她的背,语气听不出喜恶地回答道:“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行为是错的。”

“出发点是好的,行为是错的?”早林梦川喃喃着重复了一遍,“所以,他还是错的?”

袴田维肯定地回答道:“是的,他是错的。他以为自己是个英雄似的人物,其实他和那些践踏法律的敌人,没什么区别。”

“……哦。”早林梦川心虚地转过了头。

什么英雄杀手,什么正义邪恶,她听不懂呢。